扭脸白向老板,书香就打一旁脸盆架上拾了条毛巾。
他说这掌柜当的,就知道数钱了吧,说着凑到近处问老板娘,说屋里跟蒸笼似的,怎不开风扇。
转回身又打老板手里接过汽水,借花献佛塞到了老板娘手里,“先解解渴。”
烟一丢,呲呲呲地,边说边笑边把毛巾举了起来,给老板娘连脸带脖子抹了起来。
“孩儿都瞅出来了。”
老板娘斜睨了眼男人,目光又落到书香脸上——说等着他。
扬起调子还切了一声,遂跟着书香一起笑了起来,“想吃啥告诉薛娘。”
“弄啥就吃啥呗。”书香就着手巾也给自己抹了把,随后笑着看向老板,说冲着薛娘晚上也不走了。
“要不,捞面?”
书香说那敢情好。
“哎呀,说好不从家吃,咋还捞开面了他妈。”
书香朝老板“渍”了一声,说下馆子有啥意思,又热又乱的,哪如在家吃得舒坦。他说:“关键是饭馆也弄不出薛娘内味儿啊。”
“那就跟他们说一声,都别走了呗。”
“我妈还家等着我呢,这么着,听我电话,到时可得多预备点生扎,醉了我可赖你这不走了。”
因为道太远,又要串联,书香就没让小魏走。
转天上午在和平公园聚齐,串联就正式开始了。
整个上午都是在《生命之杯》中走过来的,中午在家乐福二楼吃的,吐沫横飞中,那些透明纸质包装袋里的快餐就打眼前快速消失殆尽。
下午,男男女女们顶着日头又开始挨家挨户串。
自行车年代简直太神奇,转遍半拉良乡竟鲜有谁说个累字。
入伏前的这两天,除了集体畅游小世界,还踢了场球。
小魏说赵哥什时候回来,书香说焕章世界杯决赛完事才回来,丫在国贸又把个新马子。
料想不到的是,荷兰竟被克罗地亚劈下去了。
菜是妈炒的,夜宵也是妈给预备的,还沏了一大壶咖啡。
打卫生间出来,书香热血冠头,瞅了下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二人,推开主卧房门便钻了进去。
然而不足一分钟他又打屋里走了出来,这回酒算彻底醒了。
转天送二人走时,家里又涌来了一大堆人。
大爷说考完试也不说过去,还不上后备箱里把酒拿出来。
短衫西裤,皮鞋锃亮,将军肚都微腆起来。
不过,没容书香回话,娘内边已经把话接了过去,说还以为提前开学了呢。
太阳底下,脸还挺亮,脖颈和胳膊也挺亮,白花花的,连同裸露在外的小腿都闪出银光。
“赶紧上楼吧他丁娘。”
妈笑着对李继红说,转而走到车前,招呼起她嫂子,“让他提溜,让他提溜。”
你一言我一语的,接力似的。
书香以为妈会跟他言语两句,然而直到上楼,乃至吃饭,妈却始终也没拿正脸看他。
晚上去了大爷家,不过书香没敢提惹恼灵秀这段,轻描淡写聊了会儿便眯了起来。
后半夜喝了多少酒早忘了,看着大爷眼里一片血红,书香给他递了一根烟。
闷着头把烟抽完,书香又续了一根,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吐着酒气,他把背心脱了,知道大爷在瞄自己,也知道娘在卧室等着呢,刷完牙,朝着卧室就走了过去。
屋内亮着壁灯,娘正枕靠在床头往这边看,裹得跟粽子似的,小腹处都给袜子勒起了一个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