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章过来时,灵秀正给凤鞠搓背。
听到门外有人喊杨哥,她隔着窗子告焕章说你哥在屋里写字呢。
焕章呲溜一下就跑进屋里,还顺手打床底下抓了把套子,“写完字干啥介呢杨哥?”
书香说冷呵呵地能干啥呢?
焕章往床头一迫,也不知道干啥,就说干啥不都行,反正比待在家里强,“要不咱就燎荒介,咋样?”
书香问他去哪燎荒,焕章说就伊水河吧,近边的,“正好从南场抱捆棒秸,连喊上胖墩儿。”
这当口,给凤鞠也搓差不多了,灵秀就擦了擦手,说婶儿再给你续点热水吧,出去把水筲提溜进来,倒一半留一半,而后把手巾叠起来垫在浴盆沿儿上,又给凤鞠把头发盘了盘。
“晚上就在这睡。”说完,拍着凤鞠胳膊让她躺浴盆里多泡会儿,“得去告焕章一声,让他晚上也在这吃。”起身走了出去。
进屋后,灵秀问儿子好受点没。
焕章站起身说杨哥咋了,书香说没事儿,打了个嗝儿,酱牛肉吃多了。
朝焕章挥手示意坐下,灵秀说怎没把作业带过来。
焕章先是挠挠脖子,而后脑袋就耷拉下来,说学也学不会,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灵秀说啥料不料的,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出状元,“不掖着藏着,实实在在就是好孩子。”
她掏出烟点上,告诉焕章说晚上在这吃,随即还问他,说你爸你妈呢,在家呢吗?
焕章说他们吃完饭就开车出去了,还把家具的事儿讲了出来,说估摸这会儿也是买啥东西去了。
灵秀“哦”了一声,说新房配新家具,到时得给你们温居。
焕章说温完了不都,就上次,“婶儿你忘了,我大爷大奶不都代表了。”
算不上听贼音儿,但这会儿书香就转悠起笔来,还问是哪次?
焕章说不收棒子内晚吗,转天早上还是大爷大奶给揍的饭呢。
啪嗒一声,书香手里的笔就飞了出去。
扫了眼儿子,灵秀说多快呀,眨眼东厢房都盖好了。
“这回你爸你妈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了。”
她掸了掸烟灰,说等明年开春西厢房再搊起来,“就等着给你娶媳妇儿喽。”
说得焕章脸都红了。
灵秀说就不搅合你们了,撩帘走出去,似是想到啥了,就问是不是要出去,倒也没具体说问谁。
书香没说话,焕章就接茬说等杨哥写完字出去燎荒。
灵秀“嗯”了一声,说上外头跑跑挺好,也锻炼身体了,“去旧河还是去哪?”
焕章说去东面河滩。
灵秀又“嗯”了一声,交代说去河边燎荒得多注意,一是不能烧着自己,二是不能祸及公家,转身又走进西屋,从兜门里把钱给儿子掏出来,让他回来时给自己捎条烟,“水就不给你热了,晚上回来再洗吧。”
燎荒是四点去的。
到南头去找胖墩儿,也没进院。
胖墩还写字呢,听到喊声就跑出来,看是哥俩一起来的,会着意就问去哪。
焕章说去燎荒呀,兴许还能烧出个啥东西来,还指了指南场上的棒秸。
一拍即合之下,哥仨就跑了过去。
捡几根硬棒的向日葵杆担着一捆棒秸,哥仨顺着曲里拐弯的土道往东南方向走。
小风儿这么一吹,书香心里舒服多了。
旧时的摆渡口上,把捆好的秸秆叶子一点,逆着风向扔到了北边坡下,芦草遇火顿时烧腾起来,哥仨就紧随其后,跟着往北赶了过去。
书香问内哥俩三国演义演到哪了,胖墩儿说也没怎么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