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没躺着?”还没少给提溜东西呢,他就只好配合著呻吟起来。
“哼哼唧唧的怎连句话都不说?”灵秀也跟着走进屋来,尽管公婆说“别倒水了”,她仍旧给沏了两杯茶。
看着二老投过来的目光,书香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
抵触?
感动?
或者二者皆有,就皱了皱眉,无病呻吟中还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没拿烟灰缸,鼓秋起屁股往炕沿儿凑过去,往身上又裹了几下被子。
“药吃了没?”
孙子不言语,老两口几乎异口同声,然而不等目光转向灵秀,灵秀这边就答复了出来:“吃了,吃完饭就吃了。”
她也皱了下眉,“饭也没少吃,刚才还没事儿呢。”
凑上前把手搭儿子脑门上试了试,随后把手又贴到自己的脑袋上。
“凉荫的啊。”她嘴上念叨,心下却又开始嘀咕,便转身走向柜橱,打里面把体温表拿了出来。
若不是双眼还在寻唆,就这附佝偻起腰的样儿,书香觉得自己和冬仨月村里内些无所事事专门捡暖和日子走出门外、抱团晒太阳的老人没啥分别了,无非也就是没揣袖子。
他嘴里叼着烟,连吞带吐,等炕下面闪出两条绷紧的大长腿时,他仰脸看了看。
“你瞅都成啥了,怎那么邋遢?”
一道而来,还有小手上的体温计,“再试试。”
然而不等接到手里,书香就给这口烟呛得缩起身子,咳嗽起来。
“少抽点。”抢上前来的四条腿说,“喝口水顺顺。”
“非得抽内浪烟?”
黑亮的健美裤朦朦胧胧,她说就不知道计较一下吗,紧随其后,另一道女声便插进话来,打断了她,“少说两句吧小妹,没看这难受着呢。”
给连呛带腌,书香差点没把饭折出来,又想再吼几嗓子,可想到每次出事儿都是妈陪在身边,就把话咽了回去。
“好受点没?”
喝水这会儿,书香好受点了,然而没话说就不说话,却扫了眼灵秀。
“看我干吗?”
妈还站在那,体温计递过来时,还抹瞪他两眼,“越大越不省心。”
屋子里又净了下来,都能觉出钟表的滴答声,在表壳里回荡着,漫长而又沉缓,愣老半天居然才过了两分钟。
也是这时,白衬衣打书香眼前站了起来,还打身后的柜子上拿起一个罐头,“败败火。”
书香说不想吃,却没能拦下内个步子,“就是心里有火。”
这话他实在不想回答,就不回,也有点困,所以,某种契机之下他萎靡起来。
“哎哎哎,怎还睡着了?”被扒拉醒时,小手也探进了被子,把他胳肢窝里的体温计抻了出去。
“就说不烧吗。”
“那就躺下来歇着。”
“爷把白鹿原也拿来了。”
这书接在手里,书香还有些恍惚。
有那么会儿,他想的是,说话的这个人到底有几个身份。
“都出去都出去,让他歇着。”
给奶奶这么一说,上房倒是安静下来,堂屋却又开始絮叨起来,炒豆子似的。
书香看了下靠山墙上的表,不到一点,应该打开电视看看,他却把眼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