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猪跑,就杯中酒而言,书香这半年可长了不少见识。
他说除了嫖赌,自己基本上也算是个小五毒了,当然,这肯定不是原话。
但他有腿,他就站起来,就走了过去。
大舅六十了,书香说外甥陪你喝一口。
“不上学了?”
耳边响起妈的声音,妈还说:“没你事儿。”
紧随其后,大舅哈哈哈地言语起来,也不知上没上头,竟甩了这么一句:“妙人可还没起呢。”
“起啥起啊,又不是啤酒。”
书香说,“看大舅雄风不减,要不给你整个大碗来?”
他也哈哈起来。
回到座上,姨们已经约好下午都干啥了。
岁数大的说先歇晌,岁数小一点的则说打麻将。
提到下岗,二舅妈和三舅妈说渭南好多人都丢了工作,邪乎着呢;而提起计划生育时,用的也是邪乎——“城里也扒房,再说也不敢要,关键是没地方躲,只能打掉”。
这时,书香想起了艳娘,他想跟妈说点什么,一时间却找不到话。
觥筹交错,秋老虎随着喧嚣在悄没声地肆虐。
酒透亮,碟碟碗碗里也透亮,包括每个人的脸。
看着妈一饮而尽,看着她咳嗽两声后又给酒盅里蓄满了酒,芙蓉便打书香眼前绽放开来,“吃你的饭!”
冰冷一闪而逝,仿佛看走眼了。
关于看走眼,书香跟焕章也提过。
“幻觉还是咋的,不近视啊,你说我明明看的就是徐老剑客。”
他说可能撞鬼了,咂滋味又觉着不对,“没干过缺德事儿啊!”
救完人,身子跟散架似的,也饿了,就打二道闸回来了。
徐老剑客家的门板子快烂了,房上墙头院里,荒草遍地。
“你说怎就没人管管这儿呢?不也是孤寡老人吗!”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千疮百孔,满目苍凉,一屋子黑布隆冬。
焕章说走吧杨哥,“晚上去我家吃。”
本来书香不想去,又实在抹不开脸儿,“知道,今儿不你回来了。”
他说先回家转告一声吧,不成想门竟锁上了,到北头才知道,原来晚上在这儿聚齐。
之前过来就闻到一股子味儿,此刻二返头堂,内股子味儿还有,书香就问焕章闻见没有。
走向柜橱时,他看到碗架子里摆着一盆所剩无几的拌辣椒,还有少半盆醋溜土豆片。
“饿了吧,手等工夫菜就炒来。”
书香回头看了看,是赵伯起,“都是剩菜,没来得及倒呢。”
也是此时,赵永安的声音也打屋里传了出来:“秀琴不说别给她扔吗。”
处暑过后,天瞬间就高了起来,早晚也变得没那么热了。
鬼节刚好赶在末伏最后一天,这是这个晚上书香打爷爷嘴里听来的。
除此,在安慰完赵永安时,爷爷还对赵伯起说:“急累啥的,可都别再让他着了。”
可能就是这个时候,琴娘被提了起来,“前两天在这吃饭不还……”话没说完,不过奶奶倒是给续了下言,“我看,秀琴多半是累的。”
“我爸这边刚出院,也腾不开手,就让她回娘家先住几天。”
其时赵伯起就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