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儿子,灵秀说怎没喊人呢,不知道上午干啥来,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都吼了起来,“这是救上来了,救不上来不就把你搭进去了?!”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书香咧了咧嘴,说儿子好好的,“不也没事儿吗。”
“没事儿?这你心倒够大的,有事儿就晚了!”
泪夺眶而出,打灵秀眼里涌了出来,“连你也坑我?”
妈急了,真急了,书香赶忙起身解释:“妈你别哭,以后儿子不玩悬了。”
想替妈擦擦脸上的泪,鼻子一酸,他人就不争气地跪了下去。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让妈怎么活呀?”携裹而来的不止是熟悉的体香,匆匆那年,还有妈紧搂的双臂,以及缱绻在书香心底里的梦。
白露后的一个周四晌午,书香去了陆家营,给姥姥拜寿。
秋高气爽,宾朋满座,没进后院他就听到了宣泄声,而许久未见的大表哥和隔壁柴龙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眼前。
“看谁来了?”
表哥面带笑容,当即朝屋里喊了起来,“小英雄来了。”
人虽发福,也起了肚子,精气神却不减。
“好么,我还以为你这四海为家云游去了呢。”刚把话撂下,乌泱泱地,哥哥姐姐们就打屋里走了出来。
“半年没见,香儿比四姑(姨)都高了。”
“才刚我爷还念叨,说怎还不来呢,哎,四姑(姨)人呢?”
“赶紧跟大鹏洗手去,都该开席了。”
“我这灌了一肚子风,缓缓。”
月初妈说什么工作统筹,又开始四处奔波忙起来了。
“屋里可够热闹。”
刚迈进堂屋,两个操着渭南水嗓儿的中年女人也打里屋走了出来。
“帅哥来了。”
她们叫着,帅哥就笑嘻嘻地迎了过去。
上房坐满了人,没等书香拜见寿星老,大舅内边就催开了,“人呢,赶紧召你妈介?”
刚进屋就来这手,弄得他挺被动。
“这还没给我姥道福呐。”
他呲呲一笑,边给姥姥拜寿,边跟舅舅们打招呼,“瞅把我大舅给急的,一会儿开喝跑不了你,啊。”
不等开口问二舅和三舅什时候来的,哥俩就一前一后问起书香救人的事儿。
唠了十来分钟也没见妈回来,书香起身走了出去。
前院也没看见,如厕时,他点了根烟,没嘬两口便听到来自西北方向的声音,低沉而尖锐,由远及近,“姑奶,琴娘咋了,还趟炕上了?”
然而姑奶并未作答,绕出拐角时,也没言声。
“妈你干啥来?”
书香把烟一丢,又甩了两下鸡巴,提裤子就奔了出来,“可就等你了。”
妈仍旧没言语,不过焕章嘴里的内条黑驴却开口了。
他说“哎”,一惊一乍的,脸上又黑又亮,还是寸头,嘴也颇似供桌上的猪拱子,“不杨哥吗。”
正晌午时,男人们已喝出高潮来,以桌为单位,尽兴时分也不讲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嚷嚷吵吵地打起了酒官司。
妇女们也在喝酒,依次给老太君请安时,偶尔会数落自家男人几句,无非就是警告他们少喝一些,别出洋相。
直到此刻,书香才注意到姥爷和四舅当间儿还坐着个他应该称其为爸爸的人。
酒不知道走了几轮,从大舅开始,脸都变得透亮起来,脖子也变粗了,却唯独爸爸面不改色,与众不同。
然而轮到妈去敬酒,却给大舅拦了下来,说啥也要让她把四姑父没喝的内份给补上来。
也是此际,书香看到了爸爸面前摆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