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盆里的水换了一遍,也没在后院打牌,这么看了会儿就去了北头。
儿子没在那,秀琴问她说这阵子香儿干啥呢都,也没见着人。
“他?”
灵秀摇了摇头,“除了踢球,去哪还真不知道。”
置身在新房里,这注意力似乎也被吸引在这新房里,她说还得是这出廊的房,“宽敞透亮,冬暖夏凉。”
里外屋这么走了一遍,心情渐渐舒畅,见家里只秀琴一人,她问说大哥们干啥去了又。
“焕章他爷住院了,这会儿(伯起)正在那盯着呢。”
灵秀“哦”一声,说:“啥时候的事儿?”
“昨儿晚上。”
听秀琴叙述来龙去脉,灵秀摇摇头说:“不挺硬朗的吗,咋拌一跤就出事儿了呢?”
感慨中,她说这会儿也不便去医院探望,乱糟糟的也影响休息,干脆等老叔回来再说。
“这前儿在谁班儿上呢?”只知道盖房时赵永安搬出去住了,至于说当下住在谁那,不得而知。
“在老三那呢。”
“也别着急上火,哥四个呢不也。”
看秀琴脸上露出了疲色,灵秀安慰她说有事儿就言声,又劝掇说内哥几个现在不也都成家了,“都是一个娘生的,该使唤就使唤,不支唤他们支唤谁去?”
琐碎的家常如荒野里的蔓藤,在烈日底下野蛮生长起来,总之,灵秀说你跟大哥们别都一个人扛,“把事儿拿出来搁桌子上,又分家了不是。”
叹了口气后,秀琴也渐渐打开话匣子,她说伯起不闲人一个吗,又没在开发区务工,话外,她补充说幸好房子是盖上了,不然简直不知抓挠哪了,说到这又解释说:“他奶走前儿伯起不没在身边吗,心里总觉着愧得慌。”
“那有啥愧的!”灵秀就事论事道:“是没见着最后一面,不没办法吗,再分留在家里也不可能耷拉手不管呀。”
秀琴点头说是这意思,又叹了口气,她说:“你还不了解伯起,认定了谁说也不管用。”
“应当则份是没错,问题是哥们弟兄不好几个呢,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除此之外,灵秀还想跟这个娘家姐姐再说点什么,比如一年三茬儿的计划生育普查要开始了,比如秋季展销会也要来了,比如儿子跟她之间到底是咋回事,然而实际她只是拍了拍秀琴的手,她说:“操心费力的,看你脸色准是没休息好,歇着吧。”
转身要走,却被秀琴拉住了胳膊,“也躺会儿了不是,正好,我给你摘点菜介。”
灵秀说让啥呀还,瞅着内张胖乎乎却略显黯淡的脸,她笑着说:“把我也当成孩子了?”
秀琴也笑,她说:“我这嘴里也干不是,可能是上火了,总惦着踅摸点什么凉的吃。”
“咋?还闹口了还?”灵秀往屋里又推了推秀琴,她说行啦,她说:“咱姐俩还用让吗。”这是她打秀琴家出来时撂下的最后一句……
拐上省道,车往北走,过青龙河时,桥两侧已站满了人。
之前闹水时也站满了人,里面不少爷们赤裸起上身,粗黑冒亮的胳膊上缠着撒网,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杨华说看惯了大江大河,再看这里反而觉得很温驯。
就此,书香问杨华,说小时候你也在这儿刀过王八和螃蟹吧。
杨华笑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得先把肚子填饱吧,可不就逮着什么是什么。”
紧接着,她又说:“你大没当兵时跟他一起刀过,贴补口粮,也算是给家里腾腾轻。”
泰南话中的“刀”出自刀螂前爪回收时的动作,当然,这里也可以说成“斫”,不过如果换成逮就有些不太恰当,毕竟不是徒手。
“过得多快。”承接上一句,说的时候杨华也在思考,她说:“跟睡宿觉似的。”
作为回应,灵秀笑着说:“可不,一晃孩子们都大了。”
杨华说:“小哥仨可就差香儿了。”
扭脸瞅向杨华,书香说差我啥。
“不会是结婚吧?”
见她点头,他当即卜楞起脑袋:“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
“什么哪跟哪,颜颜不都满地跑了。”
“说啥呢姑,啥就满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