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书香转身正要紧着点时,他听奶奶“咦”了一声,“哎,没跟你一块回来?”
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另外一道声音,“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去西场刷牙也没见着俩狗子,为此,书香吼了好几嗓子。
隐约听到有人呼应说回去了,寻着声音他就打开篱笆门,顺着台阶颠到了坡下面。
红杏枝头燕语莺啼,绿杨烟外蝉鸣蛙叫,连瓦蓝色水面都漾起了涟漪,然而目光所至,到北头的芦苇丛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正自纳闷,忽听到妈在叫他,就“哎”地一声回转过身子。
“愣着啥呢,不说吃饭来?”说吃饭就吃饭,落座后,书香把煮熟的鸡蛋按在饼心儿里,往里面又裹送了几筷子咸菜和辣椒,狼吞虎咽起来。
“辣子真给劲儿嘿。”
他边吃边说,“我琴娘啥时种的?”
意识到妈在盯着他看,他挪挪屁股,结果他就成了焦点,“三儿你躲啥呢?”
“给你妈看看啊。”
“瞅瞅,怎弄成这样儿了?”
直到饭后,也没见内俩狗子回来,他抱着腿,他说最好别回来,回来看我怎揍它们。
“半夜撒风似的,赖谁?还不拿胰子洗洗且!”
“二哥,有好电影的话再拿回来点。”
就这会儿,陆陆续续,哥哥嫂子们都走了,院里也清净下来,但天仍旧乌了巴突,跟没睡醒似的,其实若不是吃了辣子醒神,书香也有些迷糊,嘀咕着起身去西场,腿上的血道子已经凝固成一柳柳的暗红色,真杀得慌。
杨廷松说昨儿也没听天气预报,不知有雨没雨,说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走向不远处把管子拾掇起来。
杨华说你还忙啥,咋就闲不住呢,上前想把父亲手里的家伙接过来,她说:“进屋歇着介吧。”
“也没干啥不是,你甭沾手。”
支开闺女,杨廷松边说边把管儿的一头接在水龙头上,“要下雨还是怎的?”
随即看了看天,随后倒着水管朝西走了过去。
关莲蓬时,书香也听到了动静,就直起身子朝外看了看。
“俩玩意还没回来?”
他问。
“没有内。”闻听此言,他踢了踢脚上的水,走出去招呼着爷爷进来放水,想起什么时扭脸又看向身后,他说:“我琴娘在家呢吗?”
“都在家呢。”
不说去医院盯夜了吗,心里嘀咕,就凑到篱笆近前朝北打量过去,除了微风荡起的涟漪和那永无休止的蛙叫,周遭一片昏黑,可能这会儿琴娘在院子里呢,他说不准。
灵秀归置利落打厢房走出来时,正看到儿子打西角门走进来,对望中,就朝他使了个眼。
书香会意,立马凑到表弟近前,他说跟哥外面玩去,拉着表弟撤离现场,跑前院等她们去了。
待了十多分钟,估摸云丽内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灵秀和杨华就也打后院走了出来。
小磨香油果脯和茯苓饼昨儿都给装好了,拿出来交到书香手里,瞅他身上穿的还是内大裤衩子,灵秀皱了皱眉,她说衣裳不都给找出来了,“怎就不说换呢?一天到晚,脑子里就不装个事儿。”
“装啥事儿,有你还要他装。”杨华笑着抢过书香手里的东西,说让他换衣服吧,说去外面等你们,灵秀说就让他去,“谁让他不听话呢。”
转身回屋去换衣裳,就这会儿,书香打门外又跑了进来。
灵秀把衣服往他怀里一推,与此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觉怎睡的你,啊?怎就一点感觉没有呢!还笑,长得比妈都高了,就不说让人省省心!”
嵌在麻花纹框里的镜子有些发乌,其两侧挂镜表的山水轻舟图也有些昏沉,仿佛倒退了十几二十年,但白始终是白,一举一动都行云流水,展现在百年好合之内。
“还不赶紧换衣服!”
晨光糅杂着些许霞晕,嘟起嘴来,她说:“瞅啥,没见过是吗?要不……”昨儿下午也是在这儿,磨叽来磨叽去的事儿终于在另一个男人的嘴里被主动提了起来,然而却不是离婚,而又是故技重施,开始起用内套令人烦不胜烦的玩意,“不瞧孩子的面儿,不还有爹妈和姥姥姥爷呢吗,咋能说离就离呢?”
“你啥意思?”
看着内张也是斯文人的脸,她皱了皱眉,她越看越陌生,越看就越打心眼里往外腻歪,“咱俩的事儿咱俩说,提他们干什么?!这么耗下去有意思吗?”
懒得再费心力,起身走到门外,日头仍旧很毒,看着田螺在大盆里吐着泡,她抱了抱肩,竟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