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怀里抱着凤霜,点起筷子给她往嘴里蘸着甜水。
“孩子也有错?装糊涂蛋玩!”
听艳艳诉苦说得了俩闺女是报应,当着艳艳的面她不止一次说,报应个啥?
提报应就没法活了——“梦庄十七个行政村,超生的挨罚的有多少你知道吗?”
彼时她举起左手给艳艳看,“知我摸过多少人的肚子吗?”
她苦笑着低下头,“论报应我不得绝户!”
算不算救赎她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凡能力所及又不太离格的她都是能帮就帮,不然也不会在年后搞那个计生宣传班。
看凤霜有些迷离,灵秀抱着她摇晃起来。
“我看就是钱烧的,不知日子该怎么过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一直被那搭伙过日子困惑着,不明白这其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竟牵扯出这么多事儿这么多人。
“谁像你们俩,啊,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说耍性子就耍性子!”
赵世在朝灵秀招手:“我说嫂子,坐下来陪我也喝点吧。”他喝得是既没劲又憋闷。“杨老师呢?这大周末的。”
家里家外烂账一堆,此刻又被问及到杨伟这个令她伤透了心的人,好不容易哄着了凤霜送到里屋炕上,灵秀这才腾出手来。
“谁知道去哪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咂摸内封信上所交代的东西,到现在心也没安生下来。
“大哥们内边也不消停,咋都赶一块了?”说完这话,赵世在用手推了推一旁发愣的贾景林,“相面呢还是丢魂了?”举起酒杯,扬脖干了。
贾景林一扬脖,也把酒干了,正要再续,就给赵世在一把夺了过去,“别喝了。”
贾景林皱起眉头:“为啥不喝?”扬手又把酒瓶抢了过来。
看着此时的贾景林,赵世在摇了摇脑袋:“这叫喝酒吗?要喝你自己喝,我不喝了。”从兜口把烟掏出来,先给灵秀递过去一支。
贾景林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出国内几年,媳妇儿明明跟老小儿有一腿,返回头却又排斥起大哥们来,排斥也就排斥,谁叫大哥们倒霉呢,可问题是生不出儿子还这么理直气壮,找谁说理去?
没拦住贾景林,赵世在只得又劝了起来:“你跟我嫂子都少喝点。”
贾景林黑着个脸,对赵世在说:“有事儿你就先走。”
褚艳艳干了手里的酒,劈手抢过酒瓶跟贾景林就开始较起劲来:“就待家。”
对嘴吹了一口,把酒瓶子往桌上一蹲,左右是不要脸了,干脆直接摊牌。
“有嫂子陪着呢。”
赵世在不明就里,可柴灵秀心里清楚,眼瞅着两口子磨枪擦火要闹出事儿来,使眼的同时朝老小儿直挥手,人也站了起来。
“再一再二咱可不能再三再四。”
回头扫了一眼,见老小儿走到大门口,这才说:“不乐意过就离婚,干嘛,吓唬谁呢?!”
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还别嫌好赖歹这个不行内个不行,我正缺少闺女呢,不乐意要给我。”
跟焕章说好了要去良乡请客吃饭,临出门时书香就跟李萍要了点钱,又怕钱不富余而寒酸冷场,便站在杨廷松跟前不走,也伸手要了点。
“这事儿可别告我妈。”怕二老再捅出来,不得不再三交代。
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又瞒着她?你妈内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说谁知道!”
合计着之前手头积攒下来的,加起来也有二百来块了,这回书香心里有了底,“我跟焕章去街里,又不是去干缺德事儿!”
理直气壮嚷出嘴来,见那大狼和熊在院子里滚爬,嘴一抿,朝它俩吹起哨子,走过去,蹲在门口一手一个抱在腿上,小狼狗哼哼着张嘴就来咬他,书香把手指头塞在狗嘴里逗了会儿,“我去我艳娘那了。”
放下狗子,他撩杆子就迈起了大步,绕过枣树,进胡同口时刚好看见小赵叔打门里出来,招呼过后才知道,艳娘两口子又吵架了。
刚一进门,书香就看到灵秀了,人虽进了门里,不过却一直没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