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也说:“到时给李学强念叨一声。”
“知道了。”
吉他仍在肩上背着,灵秀只把书包塞给儿子,锁好门,跟公婆念叨一声:“我去东院了。”
撂下话,人往车上一跨,自行车缓缓挪动起来,“都欠你的?!”
老两口赶忙扬起手来“别说他了。”
灵秀哼了一声:“知道啦。”
“记得给香儿熬点骨头汤喝,”李萍招手喊的时候,灵秀已经骑到胡同口了,李萍又转向杨廷松,“明儿个几了?”
“十四,正好是集,”拾起提篮子和网兜,杨廷松拍了拍老伴儿的胳膊,“心里都想着呢。”
“看看有没有乌鸡猪蹄子什么的,捡鲜灵的多买点。”说完,李萍又叹了口气,“香儿是大了。”
杨廷松笑道:“再大不也是咱孙子吗。”
李萍也笑了起来:“咱两口子就是贱骨肉。”
“不是贱骨肉是什么?”杨廷松轻笑起来,“这还爱的没法呢。”
打炊烟歇了之后,街里仍旧还处于安静之中,偶有两个溜达出来的,要么是去厂子打夜班,要么就是去打麻将,至于说骑自行车的,后车座上装了个气轱辘,不用说,多半是去河边下网,准备捞点鱼吃。
低空下倒是有不少蜻蜓围绕着树木,房前房后飞来飞去,炫舞起它们绿色的头,薄如蝉翼的翅。
更高处还可见到一些黑不溜秋的元貔虎(蝙蝠)和麻雀,漫无目的,活跃在一片金黄色的青天之下,共同编织着属于沟头堡的乡间向晚图,宁静,恬淡,却又生动多姿,在驳杂中透出一股股热情。
“吉他给我背吧。”灵秀没理会身后的声音,随着车轱辘的转动,她叹了口气,“教给你的都忘了?”
书香咧咧嘴,挺不是滋味:“没忘。”
“没忘还这样儿跟你爷你奶说话?”妈这边刚说完,书香又听到了陈秀娟的声音,继而人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娘俩这是干啥介?”
灵秀没停车,只是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斜插花往东一拐,朝胡同里扎了下去。
“以后少给我瞎跑饬。”她声音仍旧不大,或许是第一次在家门外头数落儿子,也可能是天生怕热的缘故,脸蛋红嗖嗖的,“听见了吗?”
“知道啦。”
见母亲说话有所缓和,书香把吉他往边上一巴拉,脑袋就靠了过去,“这些天你都干啥……”不等话落下,灵秀就打断了他,“挺大人老腻乎我干啥?热不热?!再不老实我可揍你!”
毕竟好几天没见着妈了,书香就扬起眉毛:“妈你怎了,我招你惹你了?”
尽管之前被怼得不善,也不知道母亲因何气不顺,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也不是成心的嘛,以后我老老实实的不就得了。”
到家之后,云丽这心一直在悬着,听见动静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地就跑了出去。
“没事吗,没事吗?”看到灵秀母子后她连声询问,除了紧张,脸上还露出一片忧虑之色。
“没事儿。”
情理中,娘俩不约而同说到了一起,这时候书香一片腿,人就从后座上下来了,“滚筋了。”
说得很淡,表现得也很淡,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无所谓且不当回事的状态。
这会儿,云丽已经架起书香胳膊:“滚筋了?”急切间,又转向灵秀,“骨头没伤着?”
“没。”灵秀吐了口长气,随之瞪了儿子一眼,“就不可人疼。”
不知这娘俩唱的是哪出戏,但云丽心里这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幸亏是没事,可不许再瞒着了。”
她叮嘱着书香,见他呲牙一笑,她长出大气的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把你妈都急坏了,这要是……”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忙又招呼起灵秀,“你哥去了省里,小伟不也没在家吗,今儿就别走了。”
扶着书香走进堂屋。
灵秀正有此意,就把车子推进了院里。“正没地方去呢。”回身把大门插上,跟在后面进了屋,“我哥去几天了?”
“今儿刚去的。”
把书香扶到里屋,云丽又把小八仙桌搬到了炕上。
“以前只是围绕商企转悠,现在,大事小事全得操持,还得开会,学习精神,两头跑。”
返身走向堂屋,把冰箱打开,“热的呼啦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你肯定也没吃呢,正好陪你再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