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松走进厢房时,李萍正往提篮里拾鸡蛋。
“这前儿还能搁两天。”她说这话的意思指的是鸡蛋,又说幸好没进伏,不然,上午买的下午就得臭。“你看够不够?”
提篮已装得满满腾腾,杨廷松又看了看床铺上摆着的东西——大名府的小磨香油。
“别的呢,不拿点吗?”茶叶就甭说了,堆在一处得有个一米见方,码高楼似的,剩下的就都是些滋补品,麦乳精呀,高乐高啊。
李萍点点头:“提溜两瓶香油吧。”
说着,走出套间去找网兜。
俩狗子在地上转悠来转悠去,肚子吃得溜肥,都快走不动了。
“去去去,吃饱了蹲膘。”要不是孙子张罗,她才懒得养呢,“拌脚丫子玩。”
拾掇起东西,李萍说早去早回,不误看天气预报。
“门口等她们娘俩吧。”跟杨廷松一前一后走出来,像是想起老伴儿之前问的,临锁门时嘀咕了一句:“也没听说。”
“那,那你说,”杨廷松欲言又止,“我这当公公的也没法张嘴去问啊。”
“哎呀,你也是,操不够的心。”李萍拱了拱他,“当老大他们还三岁孩子?”
“还说我呢,你就少操心了?”杨廷松呵呵直笑,“还不是一样。”刚把提篮立在门墙上,灵秀骑着车子就进了胡同。
“回来的正好,也甭锁门了。”
冲老伴儿一笑,李萍迎着二儿媳妇就走了过去,“香儿这脚丫子没事吧!”
看到小妹脸蛋没再绷着,老两口也跟着松了口气,李萍又说:“赶紧吃饭吧,面条都糟了。”
上前去抢自行车,又唠叨孙子,“咋能瞒着你妈呢,啊,不知道她着急吗?”
“气都气饱了。”
“哎呀,香儿不也跟你说好话了吗,行啦,赶紧进屋吃饭去吧。”
冲公婆摇了摇头,灵秀道:“回来前儿吃了个桃。”
回身冲儿子又唬起脸来,“再四处瞎跑我给你腿打折了!”
仍旧没鼻子没脸,说完,径自进了自己院子。
“你妈又干啥去了?”看着二儿媳妇背影,李萍回身问杨书香。
“可能是给我拿书包去了。”书香单脚支着地,想了下,问道:“这事儿是您说的还是我爷说的?”
“甭管谁说的,能不告诉她吗?”儿大不由爷,老两口直说直叹气,“你也真是,没瞧就没瞧,干嘛说瞎话呢,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知道会褶子,我又不是成心的。”看到后院门边上摆着的提篮子,书香把话一转:“干啥介这是?”
“不上你琴娘家吗。”
“去啥去,我赵大死不了。”
“哎,你这话跟谁学的?怎越来越不像话了?!”
“事实就是!”
书香转悠起屁股把自行车调了个头。
“谁没事撞鬼玩?我怎赶不上呢?”
“呸呸呸,净胡说。”李萍打了孙子一巴掌,看他在那晃来晃去,赶忙扶了过去,“都这样儿了还鼓秋,就别鼓秋了。”
“又不是两条腿都不能动,”越说越烦,书香把脖子一颈,干脆哼唧起来:“行啦,您跟我爷赶紧去吧。”
“那上学怎么办?”二老面面相觑,“还有法蹬车吗?”
遽然间,书香就喊了起来:“我没瘸?!”声音回荡,估摸胡同外面都听见这震天吼了。
“跟谁说话呢你?!”灵秀背着吉他,几步就打院里走了出来,她眼珠立起来,指着儿子的鼻子:“耍混蛋是吗?!”
书香脑袋一耷拉:“没耍。”和之前那一吼比起来,棉了很多。
“行啦行啦,他不伤着脚了。”李萍和杨廷松赶忙横了过去,挡在灵秀身前,连哄带劝,“娘俩怎都说急就急呢,行啦小妹。”
杨廷松岔开话题,忙道:“这些日子晌午就甭回家吃了,晚上也别跑饬了,实在不行就歇几天,脚可别落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