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盘棋下到九点,两胜一负,于是书香伸了个懒腰:“该去睡觉了。”
然而最终并没有再次“过去睡”。
他说“下个月再说”,他还说“到时你不让去我也得去”——毫不犹豫,婉拒了杨刚。
杨刚看着这个即将和自己比肩的小伙子,也没强求,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头示意——看着自己的侄儿走出屋子。
收拾完毕,杨刚来到东屋。
他跟李萍说:“快到我爸生日了。”
乐呵呵地接过杨廷松递来的茶,递烟之后,就手也给自己点了根烟。
“今年就从东头过吧。”
杨廷松喝了口茶,把衬衣扣子又解开一个,随后拾起香烟——一边磕着过滤嘴,一边翘起了二郎腿。
“才刚,套间给云丽拿豆子,她也提来着,”点烟时,他又扫了眼儿子。
“她要不提,爸都,呵呵,都忘了。”
嘬了一口烟,又点了点头。
“你说说,啊,这一天天的过得多快,是不是,一话胖小儿都当爹了。”
听到老伴儿提起颜颜,李萍自然而然接过了话茬:“谁说不是内!”
随后,他又道:“我跟云丽还说呢,爸不想搞多大动静,弄得人尽皆知,再说,又没外人,对不对?”
边说边笑:“爸就跟她掰扯,入乡随俗了都,咱是农民,还有啥可讲究的呢?”
杨刚笑呵呵地看向李萍。
“我爸又开始讲道理了。”烟雾缭绕,母亲一脸带笑,父亲更是红光满面,杨刚又道:“不也没外人吗,都咱自己家里人。”
杨廷松抿了口茶,起身从柜子上提溜起暖壶,给罐头瓶子里蓄水。见状,李萍则摇了摇头:“大晚上少喝点。”
“茶可是好东西,还有内酒。”
蓄满之后,杨廷松笑道:“但酒这东西吧,少喝为准,过犹不及。”
搁暖壶时顺便看了下时间,摆起手来,示意儿子时候不早了。
“云丽没在这儿,爸也就不留你了。”
愣了下,又跟李萍说:“不都一马勺吃饭吗,又不是七老八十,非得要这个仪式。”
抹抹头上的汗,吹着,吸溜一声饮了口茶。
“怕云丽误会,内会儿我跟她还解释来——就稀罕在一起,不也都回老家了吗,热热闹闹的就够了。”
李萍冲着儿子撇嘴笑道:“你爸这是跟你打哑谜呢,城里那鸽子窝哪如咱家手脚得耍啊。”
目送着他走出房间。
跟着出去插门时,杨廷松道了一句:“他妈,你还别说,这出点汗啊睡得就是香。”
看着儿子的背影,临到门口时,拍了拍杨刚的肩膀。
“得替你妈数落你两句。”他说。“净喝大酒,这身体能受得了?”
看着父亲一脸严肃的样儿,杨刚笑笑:“爸我知道。”呵呵呵地,又说:“插门吧。”
“知道知道,”杨廷松摇晃起脑袋,“我看啊,还得让云丽数落你。”
……
杨书香从后院回到前院套间里,打开灯,狗子仍旧放到硬纸箱里,搁到铺子下面安妥好了就从吉他袋里取出吉他。
他先是热着手爬了十多分钟的格子,而后切换着和弦拨弄起来。
然而不管是在伊水河,梦庄还是在三角坑,弹唱起《童年》这首歌时,童年其时已经从身边悄悄溜走了,所以对即将来临的六一注定只能回忆。
回忆着,他便独自一人沉浸在自我愉悦之中,和着曲儿,轻快地唱了起来,从《童年》到《你的样子》,再到《恋曲1990》和《凡人歌》,直到窗外响起说话声。
大拇指往琴弦上一压,颤抖的音符和声音便在瞬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