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院过来时云丽就依偎在杨刚怀里,此时,她仍旧依偎在他怀里:“十周年建厂的日子快到了。”
沉甸一晚,经早上的再滋润,哪怕藏在伞里,脸上仍旧一片潮润。
“先济爸生日过,反正到时都得先来咱家。”
边说边走,出了院子,杨刚护着云丽先上了副驾,随后绕到主驾,屯身收伞。
“十一点再去云燕还是?”启车时,打了个哈欠,“昨儿你说了半宿梦话。”
云丽“嗯”了一声:“说啥了都?”
人往椅背上靠了靠,随后视线移向窗外。
雨中的树枝绿得如此盎然,四外延伸出去,又生出不知多少枝杈,起起落落随风摇摆。
杨刚单手握着方向盘,给起了速度:“好像是给爸过生日,说别在这办。”
驶出胡同,往公路上走,“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掐我下面前儿还嚷了我好几声呢。”
云丽眨着眼,“哦”了一声。前方的世界一片水洗,深暗又朦朦胧胧,她迅速收回目光转向身右的窗外:“哪记得清啊。”
“这头地界儿忒小了,都挤西场也太憋屈,我看还咱内边得了,宽敞办事儿也方便。”
车行至公路上,雨好像小了些,车窗上隐隐映出云丽白皙的脸。
驶上高架桥,前方一马平川,杨刚又说:“岁数一年大着一年。”
云丽侧转起身子,看向他:“去年就提过,三十儿内宿在套间也提过。”
“嗯?提啥了都。”杨刚一斜眸,很快又笑着看向前方,“准是红包的事儿,内天看他转转悠悠的。”
“生日。”
那抹消散的余晕从窗子上被风吹下来,夹嗔带愠,重又挂在云丽那张瓜子脸上。
她柳眉微蹙,隔着镜子扫了一眼杨刚,红唇轻轻撅了起来:“要不是因为跟他爷,嗯,扎套间里准备东西,他也不至于躲我半个月。”
随即掉转过头来,似想起啥,可还没等她张嘴去说,杨刚就先自“嗯”了一声:“内几天确实有心事,问也不说。”
紧接着,“相册的事儿我看还是压一压比较好,细水长流,一下子都砸身上他也承受不住。”
“我也想过,不能都让他看见。”
云丽低头把座调了调,鼻音“嗯”着,往后仰靠过去。
她曾说过类似“就不怕急了我给你这害人的玩意剪了”的话,然而得来的答复却是“虽偷人但你不会”。
这无声的钳制令人堵心,又不免让人毫无办法,更沮丧的还有——“心知肚明的事儿戳穿了对谁都不好,我看还不如亲上加亲各取所需来得直接”,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简直令人发指。
叹了口气,云丽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宿……”像所走的回头路,来回来去绕圈玩,但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看向窗外凄迷的烟雨,余光中扫见杨刚,心里不是滋味:三儿性子随你但终究不是你,哪受得了内些刺激啊,将来若是飞走,又有谁来替代?
想及至此,打了个哆嗦,瞟了杨刚一样后她合上了眼,忍不住又喘了口长气:“啥都不能让他知道。”
……
醒来已九点多了,外面雨还在下,堂屋桌上摆着油条和暖壶,看样子油条已经凉了,不过这日子倒也不怕凉。
耳边刷刷的,书香“啊”了一声。
被这一声粗吼惊醒,众人先后睁开了眼。
书香把保国的手从胸口上拿开,从被窝里鼓秋出来扩了扩胸,做了几个深呼吸。
昨儿睡时蜡都不知点了几根,保国连眼都睁不开还从那挺着,还说也想抽根。
“抽屁抽啊,死觉吧你。”
一卜楞脑袋,就把保国按被窝上了。
保国也就嘴里吵吵,确实困了,就问杨哥睡哪。
书香一指边上:“挨着哥睡。”
保国就不闹腾了,不闹可是不闹,却在睡梦中钻进杨哥的被窝里。
书香这一宿胡梦颠倒净做梦了,还闹了个鬼压身——眼睁开就是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把这口气破出来,也把保国的身子搬正了,合上眼就一堆斑驳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