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她吸溜吸溜嘴,又照了照镜子。
再转过身来时,她甩甩刚吹下的头发,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种极其尖细的笑声:“没准儿——和平早就知道了呢?”
关于那个黑灯瞎火的视频,牛秀琴表示里面的女人不是母亲,另有其人。
她淡淡地说这是陈建军的老把戏,被他祸害过的可多了去了,她自己就是这么个情况。
对这样的回答,我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甚至拿不准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于是我让她说实话。
她切了声,便不再理我。
我只好问那女的是不是照片里的某一个。
她不答,反问我啥照片,随后翻个身嘀咕了句什么。
是的,说这话时,牛秀琴躺在床上,还煞有介事地盖上了被子,像个真正的病人那样。
这具腐败肉体在身后持续制造出一种受害者的气息,如芒在背。
半晌,我侧过脸,问:“就算不是我妈,陈建军是不是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啥是不是,还不敢说了?”
我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
“问你妈去呀,她的事儿我哪知道那么清楚。”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
牛秀琴哼了声,扭扭身了。
“我看啊,你妈跟老陈那是各取所需,咋说来着,郎才女貌……”这么说着,她兀地笑出声来,瞬间的爆发力让床都颠动起来,“郎才女貌个屁,王八对绿豆,瞧对眼了呗!”
“放你妈屁!”我嚯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放你妈——屁!”
她拖长调子,眼瞪得像牛蛋。
紧跟着,随着嘴里吐出的一口气,那对凤眼又眯起来,璀璨的笑意迅速攀上红肿的脸:“打女人上瘾是吧,来来来。”
我就那么站着,僵硬地喘气,她就那么仰着脸,乳晕像落霜的柿饼。
许久,奶子抖动起来,那张紧绷的脸也倏地荡起一抹弧度。牛秀琴重又躺了下去。她吸溜了一下嘴。
我又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坐下。
这时,枕间响起一串轻笑,断断续续,却无比漫长,每当你觉得即将结束时,它总能从无声的谷底跃起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雪花一样簌簌地沾人一身。
“瞧……你那……傻样儿……”牛秀琴上气不接下气。
笑声几经停顿,又忽地开阔,几秒后再次局促下来。
渐渐地,我听到一种尖细的呜咽,像一缕闷屁,像幼时冬日里盘旋在封门里的残风。
牛秀琴几乎一动不动,我只能看到地披散着的卷发,棕色,或者酒红色,我也说不好,我甚至拿不准她是不是最近又染了头发。
摸了摸脖子上的抓痕,我在床尾坐了下来。
窗帘的缝隙在呜咽声中朦胧地膨胀着,越来越亮,我敢打赌是太阳出来了。
后来我下楼接了杯热水,又应牛秀琴的要求给她拿了卫生纸、卫生巾,接着是垃圾桶、内衣裤。
这期间几乎没人说话。
等她再次钻进被窝里,我似乎才想起此番的目的。
拉上窗帘,我问她母亲的那几张照片是咋回事儿。
“啥咋回事儿?我哪知道咋回事儿?”她抿着热水,嗓音干涩。并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