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黑沙发靠背,隐隐能瞥见玻璃茶几上立着两个一次性纸杯,旁边还摆着几页A4纸。
毫无疑问,眼前是平海广场南面的老办公室,这地方我去过好几次,四楼,整个广场一览无余。
03年6月打剧场办公楼搬出来后,剧团便在此安营扎寨,至于是不是陈建军给“物色”的,我就说不好了。
当时租了一室一厅,对面大厅七八十平吧.放了个康佳彩电,一个乒乓球台,我老想扇两拍子,可惜除了母亲,从未找到过其他对手。
进门左手边还竖了个老文件柜,里面部是些旧报纸,基本上从95年到02年,各大主流报纸一期不落,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
“小李还扇着乒乓球呢?”转了有三圈吧,陈建军总算停下了脚步“可能吧,”牛秀琴笑笑,鼻孔里喷出一股气,“张副书记也该过来了吧?”
“可不,让他下楼瞧瞧。”
“好嘞。”“噔噔”儿声,开门,关门。
陈建军又开始转圈。
真他妈跟驴拉磨一样。
边拉磨,他边喊了声凤兰。
母亲没吱声,于是他继续拉磨。
又转了两圈,母亲终于开腔了:“你消停会儿行不行?”
“各人有各人的学习方法,我记东西还就得这样,不然也考不上北大啊。”病猪笑笑,靠到了沙发背上。
母亲没搭茬。
“哎,莜金燕学校那事儿你想好了?”
母亲长出口气。
“考个驾照,结果连人操场边的学校都要给接手了?”
“行了你,啊。”
“嗐,”陈建军嗖地打镜头前消失了,“你这个想法是好的,决定我也是支持的。”他声音变得无比轻柔。我这才发现自己口渴难耐。
母亲没音。
“这事儿啊,早该有人做了,到头来还是你。”
母亲又长出口气。
“有困难我想办法。”
还是没音。
陈建军叹口气,半晌“啊”了声,像是伸了个懒腰,紧跟着语调一转,压根就不带过度,“哎——圣诞在师大的演出咋样?”
“就那样。”
“真想去看看。”病猪一声呻吟,“还记得大前年冬天在前进街老剧场吗,那会儿我咋说的?”
“我说离师大这么近,不如直接在师大演得了。”
“可惜真在师大演了,反倒没机会看了。”
陈建军断断续续,口气却湿漉漉的,像窗户上流淌而下的水珠。
“走吧,二十了。”一阵窸窸窣窣和滋滋啦啦后,母亲径直走向门口。
陈建军哎了声,也跟了出去。
“砰”地一声响,水珠加速坠落。
除此之外,画面一成不变,直至十来分钟后牛秀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也谈不上慌张,只是她纷乱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给人一种慌张的感觉。
她伸手在镜头前晃了晃,边喘边骂了声骚货。
之后,画面便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