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并没有快进。
这地方多半是陈建军的办公室。
镜头在木门那儿停了几十秒,牛秀琴不得不又敲了敲门,她甚至喊了声陈书记。
“进来!”
洪亮的嗓音总算传来——圣旨一般,于是门开了。
十几平米的隔间,应该是秘书室,但这会儿并没有人。
至少没人跟牛秀琴打招呼。
又开了一道门,几声平稳的脚步声,白衬衣朝镜头扑面而来。
“老牛啊老牛,你看看你,还敲啥门!”
“哪能不守规矩?我是那不守规矩的人吗?”牛秀琴切了一声。
“小刘不在,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叫我老陈,现在倒守起规矩来了!”陈建军大笑,隆隆隆的。
牛秀琴也笑笑,镜头一低,她似乎坐了下来。
“这小刘不在啊,我得亲自泡茶。”
一阵殷勤的脚步声,穿着西装裤的腿打镜头前过了两次。
很快,白衬衣,以及那张扬着法令纹的脸便在镜头前一晃。
“牛主任慢用。”他说。
一旁有人笑了笑。女声。
牛秀琴也笑,她似是掀开盖子扇了扇,夸张地啊了声:“真香!”
片刻,镜头颠了颠,她又补充道:“也多亏了我这外甥女,咱也能享受享受陈书记泡茶的待遇!”
“说啥呢。”一旁的女人似乎给了她一拳。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
“那个啥,牛主任啥时候想喝茶了,随时欢迎。”
“那敢情好。”
“工资暂扣一半。”
“好你个老陈!”
镜头羊癫风般的颠动中,笑声更加热烈了。
“你不上个卫生间?也体验下领导楼层的厕所,那跟我们一楼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女声只是笑,并不答话。
当然,陈书记开腔了:“你看看你,好歹也是个干部,你这样讲我们以后的工作还做不做了?社会主义文化事业还要不要发展了?人民群众能满意吗?”
这个陈建军挺能逗乐的。
哄堂大笑中,镜头晃了晃,陈建军坐在对面沙发上,双手拢膝,牛秀琴突兀变形的大胸一闪而过,一旁坐着的女人显现出来: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套裙,脑后挽了个弧形发髻,简约干练。
她半掩着嘴,轻笑着扭过脸来。
我张张嘴,打了个嗝。
如此寂静的夜晚,定然分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