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禄向门倌递上名帖,上面写:“不肖晚生孙旗拜上毛相国”。
门倌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说:“孙公子请!”
来到客厅等了一会儿,一个员外打扮的老头儿走了进来,见到孙旗,上下打量了一下,见这位年轻人灰头土脸的就来拜见不由得心中不悦,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孙公子吧?来此找老夫何干啊?”
孙旗一见这老者,心想永宁的舅舅年纪都这么老了。
立即答道:“啊,晚生孙旗拜见毛老先生。晚生对毛老先生之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这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啊!”说罢纳头便拜。
毛老儿马上扶住,心说这人真是马屁不通,但平生爱听奉承话,心中不由得高兴了几分。
又问道:“公子何方人士,因何如此模样来见老夫?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时媒婆插了进来,说:“回老爷,我们孙公子本是干干净净的骑着高头大马来的,路遇贵府公主捉贼,惊了我们公子的马,我们公子这就摔了一跤。”
她本来还要说:“你家小姐还推了我们公子一把,又跌了我们公子一跤。”被孙旗一把拉到了后面,小声说:“就你嘴快,不嫌丢人!”。
毛老儿一看,这一定又是自己的外甥女在外面又惹了祸,人家找上门来了。
表情马上变得尴尬起来,不由得陪笑道:“小女冒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阿桂,去拿二两银子来赔给这位公子。”
孙旗见状,忙说:“老先生误会啦,小生是来提亲的。”
小老儿听了“提亲”两个字,慢慢的脸上绽放出一朵花儿来,说:“阿桂,看茶。”又说:“孙公子,坐。”又笑着问:“你指的可是我家小女永宁公主?”
明代公主住在宫外是很常见的。
比如说永宁就住在舅舅家。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娶公主成为驸马达到政治目的,明代公主只能嫁给平民,一般是相貌英俊的男子。
孙旗道:“正是。”说罢让孙禄承上礼单。
小老儿一听更加高兴了。
原来这位毛老爷子一辈子没孩子,只有两个妹妹。
一个小妹妹嫁给了庶民,另一个妹妹嫁给万历皇帝生了一个女儿养在他家。
毛老爷子对这个永宁公主也难免溺爱,什么事都由着她。
永宁从小不爱红妆爱武装,不喜习文专爱武枪弄棒,毛老爷子没办法,给她请了一位女师父,教她武功。
学了几年武艺练成了,一般的武师十个男的打她都不是对手。
前些年有人听说毛老翰林家中有一公主,经常有人上门来提亲,那毛老爷子心痛爱女怕嫁错了人家儿吃苦,一直没答允过。
偏巧这位公主又爱抛头露面,非要到公门中去做捕快。
几年来,贼人闻风丧胆,可这上门求亲的人可就渐渐少了。
如今都快二十了,这位公主还没嫁出去呢。
这在明代已是大龄女子了,全家上下都急得团团转,宫里都催了好几遍,连万历皇帝都急了。
小老儿道:“小女蒙公子错爱,是老朽的福气。不知公子仙乡何处,家世如何,以何谋生啊?”
孙旗就按秀女们所教,说自己家中世代都是京城边上的财主,祖上几次中过进士,数人做过官,自己父母已不在了,自己现在在家经商。
小老儿一听,心想“家境不错,又是平民,太好了。”,又低头看了看礼单,不由得一个劲儿的点头,对刚安排完丫环倒茶的阿桂说:“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酒菜。”又回头对孙旗说:“孙公子,请在此用午饭吧。今日无朝,陪小老儿喝几杯。”
于是一老一少聊了起来,孙旗引诗做对又常常把明代后的词作拿出来赞叹一翻,深得毛老儿喜爱。
不一会儿,二人移步后园亭中,共媒婆一起坐下边饮边聊。
席间喝得正欢,孙旗忽道:“其实小的还有个不情之请,望老先生不要见怪?”老儿道:“但说无妨。”孙旗道:“窃闻永宁公主尚有一个表妹待字闺中,晚生有心纳为妾室,不知前辈可允否?”
毛老儿道:“啊,那是我的另一个外甥女,姓苏。可还尚未及笄啊?”
孙旗知他说的意思是那姑娘太小还不到十五岁,古代女子到了十五岁才用笄束发,所以十五六岁叫及笄。
于是说道:“惜有杜牧诗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苏小姐正是好年华啊。”
毛老儿听了哈哈大笑:“老弟真是我辈中人!”高兴起来连辈份都忘了,叫起孙旗“老弟来”。
他又说:“我那妹夫本是庶人,国法有云良贱不婚、士庶不婚,你纳她为妾是他们家的福份。这个主我给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