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原谅我,回到我身边,所以我并不后悔曾经做的事。”
段喻寒语调一转,满是笃定和得意,“你要我走,是舍不得我受伤,对吗?”
她陡然变色,仓皇退开两步。
“舍不得”,他说的没错!
她再怎样告诫自己,也无法收回对他的爱。
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什么都在他计算之中。
从开始计划报复,他就已料到结局会是这样。
他算准了,她全身心的爱他,就算知晓真相,还是不忍杀他报仇,所以他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杀人、乃至侵占司马家的牧场!
他居然到如今还无丝毫悔意!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过他,不再计较那仇恨,他偏又说这话,满心的刺痛,激得她怒气上涌。
一瞬间,她只想一掌打过去,好让他知道司马家的人不会白死。
裴慕白见她神情阴晴不定,一双水眸中尽是杀气流动,不觉冒了一身冷汗。
她却在转眸看段喻寒的一刹那,敛起那份蠢蠢欲动的杀意,冷冷的开口,“你错了。我要你走,只不过想等杀了胡天后,再好好折磨你,才消我心头之恨。你欠我的没还清,我又怎会这么轻易放了你?”
段喻寒深深看着她的脸,那唇,那眉,那眼,心底既温暖又忧伤。
她的话再怎样冷酷无情,都不过是一种面具,一种掩饰。
他能看透她漠然下的悲愤,更真切体味到她心间的痛苦。
“要揭穿胡天,很简单。只要你死而复生,种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你既是欠了司马家的,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帮司马家夺回牧场。至于你会不会落到胡天手上,就自求多福吧。”
她从容的继续说着。
既然他这样恶劣,她又何必顾惜他的性命?
段喻寒欣然应道,“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我求之不得。”
她犀利的目光直逼过来,“你又错了,你我之间不是‘并肩作战’。你要做什么,怎么做,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段喻寒沉默不语,痴痴的看了她,无论怎样,只要她让他留下就好。
她迅速解了裴慕白的穴,快步出门。身后,几缕晨曦竟是一片昏黄黯淡,一种浓重的绝望笼罩了她的背影。
奔至自己屋内,她终控制不住的弯下腰来,狂喷血箭。
刚才急怒之下,心随意动,擎天无上心法的霸道内力已发至指尖,可最后那一刻,她硬生生逼回那可怕的力道,唯恐收势不及,真要了段喻寒的命,却是反攻自身,深受其伤。
下意识的选择,依然是爱他胜过爱自己。舔了舔唇,透心的腥甜,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太痴傻。
那边,裴慕白解开段喻寒的穴道,无奈的瞪着他,“才和好些,你又何苦故意激她?”
段喻寒不答话,只瞧了门外有些出神。
眼下形势危急,只要能留下来守在她身边,帮她,他并不在乎她恨不恨他。
即便他日真的死在她手上,他也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当日午后,司马晚晴命封三等收拾行装,立刻起程,目光掠过段喻寒时,却是清清冷冷,陌生得很。
裴慕白屡次用传音入密对她解释段喻寒的用心良苦,她也并不答话,只待在马车里,极少露面。
三日后,一行人等终于离烈云牧场只有十里之遥。她命众人在客栈歇下,又和封三等谈了,随后才来见段裴二人。
“据回报,胡天叫嚣着要为你报仇,救回冰儿,牧场里许多人都被他蒙蔽了。如今,他在牧场周围布置了许多弓箭手,可能还有炸药毒攻之类的陷阱,就等着我们回去。他自己带了姚四娘还有一帮亲信占据万喑堂和共雨小筑,倒是以主人自居了。至于摩珂岭和漫天坊,和平常没两样,想来是他自以为胜券在握,还不想动用自己的真正实力。”
她简单扼要的把情况说了。
段喻寒轻笑道,“其他人不会象胡天那样无耻叛逆,这点我倒可以肯定。”
“是吗?”艳若桃花的唇瓣嘲讽的扬起,她也笑了,“当年背叛司马烈的人,如今一样被人背叛,这样算不算报应?”
段喻寒也不言语,看她清丽端妍的脸上日益显出的沉着坚定,大感欣慰。
蓦地,心中一动,平日里她最讨厌如此艳丽的胭脂,且气温越来越热,她怎么到比前几日多罩了件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