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要乖一点……”她浅浅一笑,抽出手,到桌边把剩下的大还丹拿出来,化在温水中端过来。
她略略扶起他,用勺子一口口的喂他,他听话的咽了。
这次他没问是什么药,是深信她不会害他,还是不管她喂他的是毒药还是良药,他都心甘情愿领受?
无论哪一种,都是因为他爱极了晚晴吧。
裴慕白揣测段喻寒的心意,再看此时二人的和谐亲昵,舒心一笑,有时把晚晴单纯看做妹妹,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和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司马晚晴命众人在客栈养伤,暂停行程。
每日里她都拿参汤等给段喻寒喝,也运功帮他扫除体内淤气,他脸上总算渐渐有了血色,也能下地走动。
身子虽然尚虚,但已无性命之忧。
她和裴慕白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原位。
只是,有时凝视他恬然入梦的睡颜,她胸臆间充溢的不是欣喜,而是涩楚。
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初见他醒的那一刻,这两天,她对他的笑意软语,有时是刻意做出来的。
她不想他死,她也想他快点好起来,可她却无法把所有仇恨看做过眼烟云,一笔勾销。
这天深夜,料想段喻寒已睡了,她才去。
进去时,他果然安稳的睡着,清逸若诗的脸上凝了昔日难得一见的安宁。
也许,暂时不居于权利顶峰,又被心爱的人悉心照料,在他,是三年来从未有过的放松时刻。
“他今天怎样?”她小声问。
“很好,出去走了一圈,胃口也不错。”裴慕白说完,忍不住又加一句,“你没来,他虽不问,但我想他心情一定不好。”
“你认为我该天天陪着他?”她纤眉微皱,“除了他,还有冰儿,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担心胡天?”
她点点头,当下把近日胡天在牧场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最后才说,“我在想,怎么对付他,才能最快最好,伤亡最少。”
裴慕白沉吟一下,“象在云来居那样,找常胜当面揭穿他,恐怕不行。胡天一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当众说明。”
“不错,只怕我们还没靠近牧场,他已派许多人追杀过来,那些人不会听我们解释。”她可不想和无辜的人起冲突,让他们做无谓的流血牺牲。
裴慕白继续道,“关键是戳穿胡天在牧场造的谣言,揭破他的假面具。只要有机会有证据指出他是叛徒,我相信牧场的人自会分辨是非曲折,和他划清界限。到时候,要捉胡天易如反掌。”
“我还担心一件,封三已派人查探,但到现在还没有岳叔叔的消息。就算我们捉了胡天,难保他最后又以此来要挟我们。”
虽确定岳中正不会被折磨,但没救出他来,她总是担心。
“别皱眉,再皱就变老婆婆了,不过我想就算变了老婆婆,你也是最漂亮的那个。”
见她眉间抑郁益重,裴慕白只想逗她放松一些。
如今,她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和负担,绝非好事。
好久没听他这样说话,她呆了一呆,终忍不住展颜笑了,“这样的恭维话,你还是说给别人听吧。”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各自陷入沉思。
她走到床边,俯身细细看段喻寒。
容颜清减了几分,依然无损他的俊雅美丽,只让她为之丝丝心疼。
其实,她已想到对付胡天的法子,可她不想那么做,因为赢的机会只有一半。
而万一输了,她将失去她最珍爱的人。
他清爽怡人的气息在四周飘荡徘徊,她微微合了双眼,一任它入侵她的灵魂。半晌,她低语道,“我知道你没睡。”
他倏地坐起,融融笑意自唇边飞上眉梢,如朦胧月光下怒放的曼陀罗,优雅绝色,百魅横生,诱惑着她不得不注视他,“有个办法,可以立刻揭穿胡天的真面目。虽有点危险,但值得一试。”
“不必说了。慕白和你,明天就回江南。”她敏锐的察觉他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迅速打断他。
“让我帮你。”他认真的说,她却侧了脸恍若没听见。
他唇边忽挑起一丝戏谑的笑,“你舍不得我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