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田大壮被问斩,满脸青肿的头颅被挂在平遥关的城头上,于长荣挂印辞官。
范炎霸来到西厢房的门口,看着木愣愣地靠在游廊栏杆边的柳沐雨说道:“翟吏胥,陪本王出去一趟……”
说完径自走出西厢房。
范炎霸、范泽和柳沐雨三人骑马走了几里地,下了官道走小路,一路坎坷终于来到一个长亭路口,远远的一辆简朴的马车等在那里。
“小六!”
柳沐雨蓦然一醒,看到于长荣正满脸欣喜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向自己。
“小六!你能来送我,真是太好了!”
柳沐雨急忙下马迎上去:“于兄……你怎么……”
“这还要感谢郡王!”说着于长荣向范炎霸深深跪拜下去,“郡王再造之恩,于长荣无以为报……来世自当为奴为仆,为郡王牵马垫足!”
“这……”
远处的马车帘子微微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
“他……身上伤还未好,不便下车,我替他来叩谢救命之恩!”于长荣在说到那人时,脸上露出一股少年般的羞涩。
柳沐雨瞪大眼睛看看于长荣,再看看范炎霸……
“城楼上的头,是临县的一个死囚……”范炎霸淡然开口。
“炎……”柳沐雨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当初他冲动之下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心中也懂得范炎霸的为难。
范炎霸若是真放了敌国奸细,如果被别人知道,那可是通敌卖国的重罪!
柳沐雨明白,若不是为了自己,范炎霸绝对不会管这件事的。
范炎霸向范泽点点头,范泽从马上拿下一个准备好的包袱,上前递给于长荣:“这里是五百两银票和两份新的身份通牒,自今日起,这世上再没有于长荣和田大壮,你们好自为之吧!”
于长荣拿着包袱,激动得热泪盈眶,向范炎霸又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快步返回马车,扬鞭离去。
看着马车走远,这几日的忧心忡忡终于算是落了个踏实,心情一放松,柳沐雨猛然觉得脑袋一晕,两腿一软昏倒在地上。
当柳沐雨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关下府的主屋床上。
“柳儿!柳儿!你醒了!”
范炎霸满面狂喜,拉住柳沐雨露在床被外的手指,仔细亲吻,“你真是吓死爷了……都怪爷太粗心,没有照顾好你……”
柳沐雨只觉得浑身疲累无力,柳母端来汤药到床边:“你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还这么劳心劳神的!”
“什么?!”柳沐雨受惊般地坐起身,“娘!我到底怎么了?!”
范炎霸连忙上前扶住柳沐雨,轻声安抚:“柳儿,别激动,别激动……这样对孩子不好……”
“沐雨,你又怀孕了……孩子已经有一个月了……”柳母面带埋怨地瞪了范炎霸一眼,对于之前范炎霸欺骗自己关于柳沐雨早有身孕的事耿耿于怀,而范炎霸只是一脸幸福的傻笑。
“不!不可能……”柳沐雨被这个消息吓到,六神无主地捂住小腹,“我吃药了……我按时吃药了啊……”
范炎霸此时当然不可能告诉柳沐雨,自己早早派范泽去找那镇远楼的老鸨,让她将安胎药当避孕药卖给柳沐雨。
范炎霸轻柔地将柳沐雨按回床上,柔声安慰:“乖柳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胎,我会让范泽去找辆最舒适的马车,等一切准备好,我们就回潘阳!”
“不!不!”柳沐雨猛力的摇头,“我不要回潘阳,我不要这个孩子!”
范炎霸的心上像是被重重地捅了一刀,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范泽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扶着柳母,招呼所有侍从婢女离开主屋,只留下范炎霸和柳沐雨两人独处。
“柳儿,你当然要这个孩子!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范炎霸声音里透着危险,这样的拒绝实在太过尖锐,即使他再皮糙肉厚,也免不得被刺得鲜血淋漓。
“不!不……不能要!我不能要……”柳沐雨目光发愣,整个人像是痴傻了一般,“这孩子……会像消翳一样……这是诅咒……我不能要他……炎会恨我……炎会恨死我的!”
见到柳沐雨如此痴傻癫狂,范炎霸掩住心疼和愤怒,尽量温柔地安抚着:“柳儿是爷的心尖肉,爷怎么会恨柳儿呢?消翳那么漂亮,再生一个和消翳一样可爱的孩子,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