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忙完了石场的选料工作就该启程返回平遥关的范柳二人,第二天都没有起床,随后更是以“养伤”为名,命令随从的侍卫推后五日再启程。
奇怪的是,这五日里,柳沐雨强硬地要求与范炎霸分屋睡,而且脸色又黑又臭,倒是范炎霸每日里顶着一张傻傻的笑脸,见到谁都高兴的样子。
到了启程的那天,柳沐雨看着范炎霸几次欲言又止,眼光迟疑。
范炎霸接着他上了一架宽绰的双驾马车,一边向送行的大小官吏点头示意,一边悄声对柳沐雨说:“姚家的案子当年是我报上去的,如何惩处我当然不好去说,不过,我已经将大概的意思写信让人带给巡查刺史,相信过不了几个月就能有个消息……这几个月,我让石场的从事安排他们做点轻松些的杂役,不用再去石场上工了……”
柳沐雨舒了口气,总算给了范炎霸一个好脸色。
“这次回去,修好箭楼就辞官吧,你便随我回潘阳……我已经求皇上赐婚,委屈你穿几日女装,只要拜完天地,你在郡王府里爱穿男装或女装都可以……当然,不穿的话……爷最喜欢!”
范炎霸揽着柳沐雨的腰,眯眼笑着畅想未来
“我没说要与你回潘阳!”
“什么?!”范炎霸愣了一下,随后嬉笑道,“柳儿,你莫要再吓唬爷,我们不都说好……”
“我们从没说好什么……”柳沐雨别开脸,目光放向马车窗外,“我与你共用云雨,只是贪欢……或许你我之间是有些情分,但我并不想当什么郡王妃……”
“等等……我不明白……”范炎霸完全懵了,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的赔罪讨好,那日的倾诉钟情,还有那无法掩饰的爱欲纠缠……
难道都是假的?
“我,我想留在盂兰镇,想留在平遥关,这里有需要我的百姓,有我可以施展拳脚的广大天地……我在这里,可以为众人谋福,而不是只能待在郡王府后院,整日等着你临幸的郡王妃!”
“你为了那些小民,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就不要爷了?!”
范炎霸心里憋得难受,他可以为了柳沐雨放弃一切,甚至这个劳什子的郡王头衔都可以扔下不要,可是柳沐雨却为了在一个偏远的小城做吏胥,而拒绝和自己在一起?!
“郡王若是想念我,随时可以来盂兰镇找我,若是我人休憩时日,也可以去找郡王……那日,对龙凤佩的起誓,我是不会忘的……”
什么意思?那日对龙凤佩起誓,可以让爷随便操,却不肯八抬大轿地被爷娶进门儿?
范炎霸的脑子乱了,他不能理解柳沐雨的想法……
当年不就是没能给他个安稳,没能给他个名分,所以才让他受辱,最后负气出走……
如今他向圣上求了恩典,允许娶他为郡王妃,难道一个一品诰命的封位还没有一个不入品的小小吏胥更入他的眼?!
“你宁可与本王做露水姻缘的里鸳鸯,也不愿与爷长长久久?”
范炎霸的心像是被拧成了肉酱,痛得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如此想要眼前这个人,对他的贪慕已经深入骨髓,只想好好将他捧在心口小心呵护,可这人只愿意给身体,却不肯跟他执手相伴……
柳沐雨抿紧嘴唇,长长久久……这是他多么渴慕的啊!可是想到消翳……若是范炎霸知道了那孩子的秘密……
柳沐雨无法忍受范炎霸再以那样失望的表情看待自己……果然,这妖孽身的身体,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与来时的亲热纠缠不同,回去的几日,范柳两人像是突然入了佛门,各自入定打坐,互不理睬,范泽和随从们已经习惯了两位主子不避人的情欲欢爱,如今突然如此“相敬如宾”,反倒让他们无法适应。
回到平强关,金刚石已经运到,两座箭楼的工期并未受到太多延误。正当柳沐雨为石料之事终于有惊无险地解决之时,突然听闻一个消息……
平遥关守军抓到一个光寮国的奸细,而那人正是田大壮!
与之相关的人也抓了几个,就连平遥关副军于长荣也因此受累,被暂时革除职务,等候发落。
柳沐雨大惊,那田大壮……怎么会是光寮国的奸细?!
渠正清言之凿凿地点头称是,说是在田大壮与关外奸细交接情报时被抓获的,人赃俱获,而且与田大壮接头的那人已经全招了,田大壮也已经落实罪证,只等秋后问斩了!
“可怜我那于兄弟,一定是被奸人所害,他怎么可能与一个奸细‘过从甚密’呢?”渠正清慨叹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