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隐隐觉得不妥,连忙伸手出去要将可儿扶起来,口中却道:“这位姑娘快快请起,何须行此大礼?”
谁知那可儿并不起来,依旧跪在地上。
杨四这才觉得不妙,转头问温师仲道:“家主,你这是……”
温师仲哈哈一笑,道:“一直以来先生都是孤家寡人,饮食起居也没个细心人照顾,我瞧着实在是不像话,就替先生作主,特地派人从蜀地买了这个丫头来服侍先生。我知道先生是蜀人,饮食习惯偏辛辣,而这个丫头恰是蜀中人士,相信她所作的饭菜必能合先生的口味。哦,对了,我还在隔壁的永安福巷给先生置办了一所宅子,房子虽然不算大,但一应设施俱全,我还留了五个丫鬟、三个杂役在那里帮你打点一切……”
说着,温师仲走过来从盘中取过金钥匙塞在杨四手中,续道:“总之,你只要拿了这柄钥匙,带了可儿过去,就可以像模像样地过日子了。”
嘿嘿,出手果然阔绰啊!
用房子来留下自己的人,再用女人来绑住自己的心……高明!
高明的很!
杨四露出感激的神色,却将金钥匙推了回去,道:“家主,杨四所作均是份内之事,实在当不起如此大礼,还请家主收回……”
温师仲不悦地打断杨四的推辞,道:“我知先生高洁,眼里未必看得起这种俗礼,但这好歹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先生如此断然推拒,莫非是看不起我温师仲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是容不得杨四拒绝了。
而实际上杨四也并不打算真正拒绝。
因为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认为既然你收了我的东西,就必须为我尽心办事。
温师仲用财物和女人来拉拢自己,就一定认为这些东西能够打动自己,能够让自己更加感激涕零地为他卖命。
如果自己坚辞不收,温师仲反而会疑神疑鬼,而收下这份重礼,温师仲则会更加地信任自己。
既是如此,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又装模作样地推脱了几回,杨四终于接受了温师仲的大礼。
温师仲挥手命可儿退下后,继续对杨四道:“这次我们抢先动手,让花溪剑派吃了大亏,花溪剑派岂能甘心?接下来必然是对我们大举报复,不知先生有何妙计退敌?”
刚刚收了人家的大礼,总要略略回报一番的。
好在杨四早知温师仲有此一问,当下便淡淡一笑,答道:“我们这次抢先动手,给了花溪剑派报复的借口,这是对我们不利的地方。但是对我们有利的却是,我们这次第一拔除了蒙彩衣这颗钉在襄阳的钉子,第二重创了花溪剑派夷陵、公安两地的堂口。”
他续道:“由于花溪剑派的后方并不稳定,还需要大量的人手,他们若要报复,将不得不顾忌到这一点,如此一来,必然不敢倾尽全力来攻。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连输两场,实在不能再输了,否则对他们的声誉有损。因此,对他们而言,要打一场必胜的仗显得极其重要,为了这一点,必然要做足准备工作,而这就需要时间。依我看来,他们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作准备。故而这三个月对我们来说是喘息之机。”
温师仲听得大点其头,深表赞同,示意杨四继续说下去。
杨四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的运气应该说是不错的,因为八阀之中至少已有两家有与我们结盟的意向,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们在这三个月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做好外交上的事务,切切实实地与南宫世家和纵意山城敲定结盟事宜,并公布与众。第二件事,荀途惊说到底是死在我们襄阳,虽说这么久过去了,荀家依然没有派人来问,可我们却不能不防。在这种时候,我们实在禁不起背后有人捅刀子了。因此,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我们要尽量低调,最好主动派人去给荀家一个交代,并给予一定的赔偿。将荀家拉拢进我们的阵营,显然有点不切实际,但必须要做到不让他们在背后捅我们一刀。第三件事,派人向各大门阀试探口风,能争取过来的尽量争取,不能争取过来的也要打听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立场,以便我们区别对待……”
听到这里,温师仲不由问道:“区别对待?怎么个区别对待?”
杨四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慢慢道:“能和则和,若有意倒向花溪剑派的,我们要坚决铲除!大战在即,我们不能让任何对我们有敌意的门派生存在后背,以免到时腹背受敌难以应付。只要我们温家、南宫世家、纵意山城联盟达成,在整个江北已是处于绝对的强势。而在这三个月内花溪剑派无法北上,有了这三个月的缓冲时间,我们就有实力将任何一派门阀扫平。当然,这需要人力、物力和时机等各方面条件的配合……”
温师仲不由惊呆了。
这死胖子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
自己的门前已是危机四伏,他却还想着对江北各阀用兵……不过,却不能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也颇为可行。
厉害!的确厉害!
杨四突然微微一笑,道:“第四件事……是我杨四想向家主讨杯喜酒喝。”
温师仲一愣,奇道:“喜酒?什么喜酒?”
杨四哈哈一笑,道:“令嫒即将出阁下嫁鹰刀,此乃天大的喜事,难道我不该向家主讨杯喜酒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