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坐倚古木,动作潇洒的阖眸入眠。
守夜的闻行道一面观察着四周异动,一面不知不觉瞧了方柳一夜。
既然是上门求药,自然不能打无把握的仗。
次日出了山,两人路遇一飞鸽盟的分舵,便进入其中买了些燕家的消息,又买了燕折风的画像,方便辨别。
因为没有让闻行道知晓他和飞鸽盟渊源的打算,方柳并没有亮出身份,故而飞鸽盟的人也未曾给予他什么便利。
买了消息,两人继续策马沿着官道前行。
闻行道先让方柳查看卷宗。
方柳并不推辞,直接拿过卷宗:“早知如此,何不买两份,方某可不会与闻大侠谦让。”
“没必要买两份。”闻行道说,“方庄主看过后,字迹也不会消失。”
“呵。”
马蹄声响青丝飞扬,方柳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执起卷宗查看,别是一番飒沓潇洒的少年意气。他过目不忘,大致扫了一眼燕家的背景,便将卷宗递给了与他骈驰而行的闻行道。
闻行道接过,只一眼便看见其上写着:原是江南人士。
方柳不用看就能猜到他的疑虑:“江南人士却在北地扎根,是不是有些意思?”
闻行道点头:“扎根北地原因是因为大师算了一卦,说朝暮城风水与家族命脉相连,这点更有意思。”
燕家是从燕老爷子那代开始发迹,在燕父壮年掌权时成为了皇商,如今仍在为皇家进贡珍品。
几十年来,燕家的生意逐渐遍布大江南北,住所自然也是如此,正可谓是天涯何处无寓所。但是燕家主家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朝暮城附近活动,只有其他地方的生意出了纰漏、或者需回乡祭祖时,才会动身离开朝暮城。
可见他们是深信卦象的说法。
不过也不足为奇,越是簪缨世家、富贵宗族,便越是偏信风水一说。
方柳评价:“难怪世人总说江南人会做生意,即便在不算富庶的北地,也能成为一方巨贾。”
闻行道一目十行看完了燕家背景的卷宗,将其收入马匹上悬挂的布袋中,说道:“能确定燕家人都在朝暮城,对我们有利。”
就怕白跑一趟浪费了时间。
第三日下午,两人就抵达了朝暮城。
他们交了银钱进了城,本准备直接去燕家家宅拜访,却不料行至一处街巷交界口,却被一名小厮兼几名打手拦住了去路。
两人及时勒住了马。
闻行道锐利的眼看向那名小厮,冷冷开口道:“何事?”
小厮在他如刀的目光下战栗了一瞬,险些腿软给他们二人跪了下去。然而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小厮仍旧硬着头皮看向目光冰冷之人的同行者,挂上讨好的笑:“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请您、请您上楼一聚。”
方柳于高头马上俯视他,眉眼冷清:“你家主子是何人。”
小厮万万未曾想到,这位貌若仙人似的远方来客,竟也有如此骇人的气势。先前只顾着沉醉于他打马而过的惊世容颜,却忽略了他腰间的配剑。
这人分明是一位不凡的剑客。
小厮战战兢兢,指了指酒楼某处道:“那……那便是我家主子……他、他于窗边见侠士策马而来,霎时惊为天人,故而心神钦慕之心,欲、欲结交于您,这才叫小的……”
说到这里,两人便已懂。
原来是不知哪家的公子在酒楼看见了街上方柳,不过极远地匆匆看了一眼,便生了心思,立马使唤手下下楼拦人。
方柳甚至懒得抬头去看,只说道:“既然没什么大事,就请让开。”
他口中说着“请”,语气却不见客套。
闻行道神情漠然,好似事不关己,右手却不知不觉搭在了腰间佩刀之上。
这时,楼上的那位“主子”走了下来,未见其人先见其声,声音粗哑:“美人息怒,美人息怒!是张某一见倾心,这才让小厮下来拦人。”
方柳和闻行道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一矮而精壮,面容粗狂脸上一道刀疤的男子走出了酒楼门槛。那人腰间配了剑,却学文人的样子附庸风雅,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走来,可谓不伦不类,滑稽得很。
张姓某人下楼来,近距离仰视方柳的面容,霎时间五迷三道起来:“听口音,美人应当是外地来的吧?不如与张某上楼,你我促膝长谈,我与你好生说说此地的情况?”
方柳勾唇,眼中却没有笑意:“促膝长谈?”
见得他笑靥,张姓某人眼都快瞪了出来,他连忙道:“是矣是矣,我与那燕家的少主燕折风乃是知交,对朝暮城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