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也是这反应。
今天这局算结束了,梁沂洲和言欢一起离开庄园,五环外的郊区,广阔静谧,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密密麻麻,路灯从树影里倾落而下,模模糊糊地映进车里。
开到半程时,路过一处教堂,门前灯火明朗,古希腊风格的科林斯氏柱上的浮雕精巧绝伦。
言欢一面欣赏外面的风景,一面在心里计算了下,他们一起坐在同一辆车上的时间加起来似乎快比他们待在同一屋檐下的时间还要长了。
“三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今晚没吃饱?”可看她动筷子的次数并不少。
言欢夸张道:“从来没玩过这么大的赌局,被吓饿了。”
梁沂洲笑了笑,“想吃什么?”
“就吃点简单的汤面吧。”
梁沂洲应了声好,让司机改道后,升起隔板,言欢猜测他有什么隐秘的事要说,果然,开口聊的便是秦家,“你对秦隐了解多少?”
“以前去秦家的时候,恰好见过几面,基本上没说过话。”
“怕他?”
“有点。”
梁沂洲没往下接,“你对他的身世了解多少?”
他今晚说话有点绕,但就是这么一开口,言欢就明白秦隐的身世存在着难以对外公开的隐情。
“秦彧早几十年干过强取豪夺的事,抢来的人就是秦隐的亲生母亲,秦彧敢做不敢当,觉得这段经历不够光彩,三年后,等那人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对外宣称秦隐是他第一任妻子的孩子,还把秦隐丢给她照顾,没多久,秦隐亲生母亲就被秦彧折磨死了。”
言欢怔了下,“秦隐知道这事吗?”
梁沂洲更倾向于他是知道的,“不管知不知道,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越是处于这个圈子的核心,了解到的豪门秘辛就越多,这里面真正的正人君子屈指可数,道貌岸然的禽兽却是司空见惯。
秦彧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秦、言两家的婚约,谁都知道里面有更深的利益往来,言老爷子一定和秦彧达成了某种交易,秦彧这人自私自利到极点,交易的受赠方不会是秦家,只可能是他自己。
秦隐要想对付秦彧,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秦彧继续扩充自己的疆土,也因此这个婚约不管如何都不能成。
刚才在赌桌上,言欢他们三人位于秦隐的视觉盲区,自然看不见他的小动作,但梁沂洲
是注意到了的,那牌被他换过。
梁沂洲也有理由相信秦隐并不惧怕被自己发现出了千,相反,或许他就是想让他看到。
这场赌局,秦隐没有赢的道理,但他也没有让自己输,看似是他许给了言欢一个秦言两家不结姻亲的承诺,实际上这诺言对他更有利。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试探,试探这位言家曾经风光一时,现沦为利益陪葬品的大小姐是什么态度,身边是否还有能为她撑腰的人,要是有,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胜利果实喂到她嘴里,当然卖的是梁沂洲一个人情。
言欢沉吟近两分钟,也渐渐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让她一头雾水的是:“三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以后见到梁家人,也能有所提防。”
梁家比秦家产业版图更大,牵涉到的利益往来关系更为复杂,里面裹挟着的尔虞我诈、挑战底线的腌臜事,以及狼子野心的人自然会只多不少。
“这梁家人里包括梁沂洲吗?”
梁沂洲的关注点有点偏,“不叫我三哥了?”
“你喜欢我叫你三哥吗?”
“你喜欢叫就叫吧。”
他答完才想着回答上一个问题,“做事妥帖、待人谦和、克己复礼,都是别人赋予我的评价,不乏恭维色彩,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相反我比你们形容的要卑劣。”
言欢是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容忍度高到可怕,她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个好人,或者说,他怎么坏都可以,只要他不在男女关系上犯浑。
梁沂洲不知想到什么,阖上了眼,眼下青黑明显,口吻极淡,“不过在梁家,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言欢,我是不会害你的。”
车停在弄堂口,比起郊外的冷清,里面衬得上热闹,即便这个点了,店铺还齐刷刷地开着,自成一派辉煌灯火。
穿过一处拱形门洞,两个人抵达一家人气十足的私房面馆。
言欢从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私房面馆,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入座后,梁沂洲简单介绍,“认识一朋友的父母开的,以前和阿叙来过不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