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不缺钱,可有人赶着上门送,何乐而不为?只管故作高深地一笑,收下就是。
风平浪静地捱到晚饭点,赵泽今天赚得最多,说要做东请他们吃一顿。
庄园请的全是名家大厨,随便一道菜都极耗工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推门而入,西方的建筑风格,内景却采取中式园林风格,连应侍生也是,穿着统一的品月蓝真丝斜襟旗袍,盛放菜品用的是珐琅彩镶边骨瓷。
也因此,不伦不类成了此处最大的特色,被不少人诟病,偏偏也有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
赵泽最爱这的东海白虾,鲜虾去壳后用椰子水浸泡数十分钟,柠檬汁和橄榄油充当第二层调味,做成的虾肉极为鲜甜,中间点缀着一朵可食旱金莲。
即便口味有偏爱,言欢也很少主动去转转盘,几乎是什么到跟前就去夹什么。
梁沂洲知道她的喜好,今晚伸手的次数比以往要多,刻意操控下,停在言欢面前的全是她爱吃的,连宠溺都是不露痕迹的。
好胃口终结于秦隐一句:“言小姐,你前两天去见过秦执?”
言欢筷子一顿,擦了擦嘴,“我是去过洲际见了他,当时他朋友齐宵凡也在呢,哦对了,房间里还有不少保镖,那阵仗我看了都吓一跳。”
她在极力证明自己并非单独见的秦执,从而撇开与他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些人都是秦伯伯找来的,担心秦执想不开吗?”
这话分不清是在表面美化秦彧监视控制秦执的初衷,实则暗讽,还是在单纯内涵秦执那脆弱、爱逃避的无能本性,可不管何者,讽的都是秦家人,秦隐没道理会开心,偏偏他笑出了声,还是那种畅快的笑。
周泊予和赵泽互相使了个眼色,没点破其中的弯弯绕绕。
言欢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不知秦家内部更深层次爱恨情仇的人,秦隐诡异的反应险些让她将自己的困惑脱口而出。
秦隐喝了口酒,是他自己带来的伏特加,纯度高,醺哑了嗓子,“可能是为了防他出来丢人现眼。”
手足兄弟,埋汰起来毫不留情。
梁沂洲在这时插了句:“这里的梅子酒酿得不错,来点?”
言欢的注意力短暂地被转移走,目光含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娇嗔,“三哥,你怎么老爱给我推荐酒?”
“你不是爱喝?”
理所当然的语气在空气里响起时,唯独赵泽一人以习以为常的反应看待,“知道你俩关系好,可也别太好了,阿叙知道怕是要吃醋。”
梁沂洲一顿。
周泊予真就服了赵泽,在工作上挺机灵一人,怎么到人际关系上这么没心没肺?叫来秦执他哥还不罢休,居然又提起真正的禁忌话题,谁不知道言欢现在最听不得言叙钦这名字,非要在她雷区上来回蹦哒吗?
“今晚这虾不合你胃口?”他看向缺心眼,及时岔开了话题,“看你都没怎么吃。”
赵泽做出心碎的手势,“你是一点都不关注我啊,吃了快一盘呢。”
周泊予将转盘拨过去,“这不还有还有半盘,罚你吃完,没吃完就不许说话了。”
“……”
安静看完这场草率的戏码,秦隐掩下心里所思所想,学着赵泽毫无眼力见的行为,继续道:“言小姐,既然都问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再多问句,这场婚约在你看来还有可能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言欢看向了梁沂洲,这一细小的举动恰好被秦隐捕捉到,他唇角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言小姐别误会,我问这个不代表秦家,不代表我父亲,更不代表秦执,我是替我自己问的。”
赵泽听纳闷了,若秦隐不是代表秦家任何一个人,那秦执和言欢的婚事能不能成又关他什么事?
难不成他觊觎言欢已久,想趁这机会让本就混乱的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赵泽的脑回路就这样绕了地球三圈,最后把自己绕进去了,反观要回答的当事人,双目清湛,丝毫没被搅乱心绪,四两拨千斤道:“我一个人的想法并不重要,也对结果造成不了什么影响,秦先生问错了人。”
秦隐不是问了个问题,而是设了个陷阱给她,只要她给出是或非的直接答案,都会被放大,落人话柄。
秦隐第一时间看穿她的小伎俩,“那我换个问题,言小姐对秦执是怎么看的?”
撇开秦言两家交错的利益,撇开各种层面的道德问题,只谈纯粹的感情,对言欢而言,更好回答,毕竟是她和秦执两个人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好事坏他们自己知晓,旁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其审判,也只会落个多管闲事的罪名。
言欢斟酌措辞,“我和秦执一起长大,自然有情分在,过去我也是把他当成了朋友,但他好像不这么看,尤其在我们的婚约传出去后。”
五分真
五分假,拿自己当受害者,细品,还能读出:她现在和秦执已经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当了。
应侍生端着一杯梅子酒进来,玻璃质地晶莹剔透,有浮雕工艺点缀,底下躺着两颗在灯光下变了色的青梅。
言欢浅浅尝了口,梅子自带的清香稍稍盖过醇厚的酒味,不熏鼻也不呛嗓,后劲更小,忍不住就多喝了几口,半杯很快没了影。
等到一整杯消失,碍于度数低,她脑袋还是清醒的,唯一能看出些许醉态的是她两腮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