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满夏从小就仗着自己打遍乡里无敌手,横行霸道,久而久之自己自然就成了大家的大姐头。
青婆经常吓唬她不过是井中窥天,外面世界的人最差的也比自己厉害一百倍,但是白仙姑从来都不以为然,井里怎么了,爬上来就行了呗。
事实上小时候偷跑出来就已经发现外面世界根本没有青婆嘴里那么吓人,没有长着大翅膀的老虎也没有三只眼睛的巨人。
可是此时此刻,白满夏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它的名字叫恐惧。
那只暴食鬼明明已经被青火烧做一股飞灰,这鲶鱼到底是什么来头?
短短一霎,时间在危机时刻被拉的狭长,一切动作都仿佛定格的滑稽戏。
白满夏顾不上节俭,调动全数修为法力冲击周身十二大穴,自己清楚的能感知到只要再过两息就能恢复自由,到那时有一千种活下去的方法。
可是,可是,自己马上就要葬身鱼腹,怎么办?
鱼嘴急速闭合,尖锐的鲨齿已经是近在眼前,再也没有时间容纳她去思索逃生法子。
白仙姑绝不打算认命,修为法力发了疯一样毫无顾忌的涌出在这一方空间无头般乱窜,双眼如火般赤红布满血丝,恍若罗刹降世。
身体和意识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此时一切都顾不得了。天边那遮蔽孤月的彩云已经烟消云散,清冷的月光打在她僵直的指尖。
无独有偶,一股分出去的精纯法力撞进旁边白衣公子紧握着的手中
“砰!”
一股庄严慈悲的力量赫然从那公子的手中如同巨浪般蔓延开来,势不可挡的破开巨嘴,硕大的鲨齿登时碎成片片向四周杂乱无章的射去激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对这一切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护卫登时被气浪砸晕过去,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
身处这样霸道法力中心的二人却只感受到一阵和煦静谧,耳边隐隐传来一阵佛语纶音,白满夏周身狂暴的法力也在这份静谧中被抚平,戾气四两拨千斤般被化去。
“无量寺的渡海坠?”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弥漫的烟尘灰土中传来,那肥鲶鱼鬼维持不住鱼身,已然化作人形,约莫二十出头,样貌称得上俊美但是五官总透露出一股邪气。
不知道是修为不够还是怎么,手臂额头皆是大片赤金色的鳞片,一条葫芦状的尾巴此时蔫蔫的贴在小腿一动不动“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到底是谁?”
不等白衣公子说话,白满夏急急抢先开口:“你问就得告诉你?你与我们方才可是刚刚结成生死仇敌呢”
不想那鱼精对这坠子执念颇深,此时竟然好说话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我可以让你们先问几个问题,甚至,可以只吃掉你们两的胳膊和腿,给你们留下一口气,如此,便够了吧”
“何须几个,只要你把你的心脉命门在哪说出来便足以”
白满夏在腰间轻巧一拍,从腰带处赫然吐出把墨黑小剑“这剑是秘银所铸玄铁浇汁,用来砍瓜片鱼是恰到好处。到时候把你砍成十几段煎炒烹炸你是不是也算死得其所”
鲶鱼精听了这话竟然对天大笑:“小姑娘,你什么时候听过真龙被刀剑砍伤的?你年岁不大身上法宝倒是不少,只是这见识短浅让你今日送了性命。小子,我只问你,你到底是谁这渡海坠是谁给你的?”
白衣公子摊开手掌,一件约莫寸许的柱石小印,在精纯月华加持下隐泛金光:“在下卫饶冬,这方小印是大国寺的檀若禅师圆寂前送给我的”
谁知刚才被吓唬剥皮抽筋岿然不动的鲶鱼精此时却躁动了起来,双手死命拉扯自己的头发神色癫狂的低声怒吼:“她死了?那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居然死了?我还没去报仇她圆寂了?臭小子,你好好说,她到底是坐化了还是飞升了,敢说谎我马上就活吃了你”
白满夏正想讥讽他哪来的脸威胁,方才明明已经差点进了他的肚子,只是方才法力暴乱眼下需要点时间平稳,只得由着他们去。
卫饶冬珍重的将那方小印放进袖中,神情平静的抬头看向那鲶鱼精:“你若是妖怪,你自然应该知道,这世间,已经几百年无人飞升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如同他挺直的背,好像是棵山上的松。
鲶鱼精相信了卫饶冬的话,不是因为这少年有多值得信任,而是因为他自认活了够久。
而他诞生起这世间就没听过谁白日飞升登上那九重天凌霄宝殿。“她真的死了啊,檀若是她们中最傻的一个,所以也最像我佛,居然也脱不开六道轮回了吗····她跟你说过这坠子吗”
“从不曾”
“好好好···那个家伙说的什么放下屠刀往事尽散都是骗人的,最后果然还是恨着我的。恨着好恨着好·····”那鲶鱼精自顾自的说着,眼神逐渐混沌连带着神智也不在清明。
白满夏估摸恢复了三成法力,冲着那肥鱼狠狠呸了声回嘴道:“禅师佛法高深,一朝脱业瘴而去,心中自然得大自在,怎会有你这种渣滓,不提你又如何,少自欺欺人。”
那鲶鱼精听了这话几欲扑上来撕碎了她,只是碍于渡海坠不好向前,只得换上副了然嘴脸说道:
“你这竖子别得意,这渡海坠早已破损,不仅需要法力调动还需要主人的精血生气,你那同伴肉体凡胎,看上去镇定其实不过是强弩之末,多说一炷香后便是极限。等这镇海神光一灭到时候龙爷我就用你头骨做成酒杯日日赏玩”
“龙爷?”白满夏缓缓用精纯修为细密包裹上小剑的每一寸“我还从未见过落魄到附身在野神像上的龙子龙孙呢,哪来的鲶鱼还是泥鳅仗着真龙隐居天外天就在这里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