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说过,仗势欺人不算英雄。
所以白满夏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会些本事,但是遇到那些平日里过得凄风惨雨,只敢偷偷在晚上吃点槐树边上阴气的小鬼通常都是很通情达理的。
人家在这里不清不楚的死了,连个送些纸钱浆饭的人都寻不到。当个鬼别说去害人了,怕是血腥味重点的屠户路过都能让他们虚弱的影儿都凝不成。
末法世道,看在酆都大帝的面子上大家多体谅体谅。
但是那些孤魂野鬼实在愚笨,看到自己就远远跑开,活活像是见到了阴差。
导致自己进了这鬼地方半天找不到人烟,也不知道离京城还有多远,饿的两眼发花。
好不容易抓到只野猪,还是当初从乡里跑出来的野猪精,看着已经是十成十的人形,自己实在下不了这个嘴。
还好那小妖也算乖觉颤颤巍巍的说附近破神祠里面有时鲜可以吃吃。
不过野猪的时鲜跟人的时鲜真的不太一样···白满夏几乎是强忍着吃下了那两个蔫到发皱的果子。
正对着神像虔诚的拜了三拜许诺日后千倍补偿,谁知道貔貅像里赫然冲出一只怨鬼。
张牙舞爪的吐出一团混蒙瘴气就向着自己撞过来,情急之下她也只好随手掐出来个金光咒丢出去然后转身就跑···
白满夏猫在一个破驿站旁的树上回忆至此,难免有些后悔听了那野猪精的话,看他哭的诚恳家里还有凡人养母要供养就把他放了。
现在就是假的也找不到猪算账,当初乡里动乱一共就跑出来这小猫两三只,这驿站能逮到个眼熟的都算是灶王爷爷赐福了。
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绿得发亮,她怕惊动了那家伙连忙屏息凝神把镯子拢在袖子里,低头四处打量,竟然发现这底下居然有二十来个人。
夭寿了……
开了天眼一看正是被那瘴气化作鬼打墙困住,白仙姑一时间有些心虚几乎要以为这就是那野猪精说的时鲜。
不过看那瘴气的实质才凝结不久,应该就是方才怨鬼吐出来想困住自己的手笔。
这群人多半是在那怨鬼被自己金光咒打伤之后,凶性大发漫天吐雾的时候被顺手抓做粮食了。
可是这个数量的活人,那怨鬼难不成是个暴食鬼?也不怕被阳气活活烧死?
底下这驿站说是驿站,其实不过就是官道上的一座客栈,破的只能歇歇脚,若不是被困住,按道理说那样骏的马,流星飒沓而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保准连扬起来的沙土都看不到一点。
白满夏只觉得眼热,自己的小花马出门时候死活不愿意跟出来,真是马比马气死人……
而且不仅仅是只有马好,这二十人里不乏有修行之人,此时众星拱月一样围着辆黛青围顶的马车,仔细看过去那四角坠着零星发光的分明是绿澄澄的夜明珠。
只是那些人修为显然平平,连这鬼的瘴气如同蜃气一般都认不出来。赶天明,自然就土崩瓦解,何必浪费法力?再把那东西招过来更是不妙。
正打算寻个舒服地方躺下守着这群无辜池鱼一夜,只感觉后背一阵阴凉酥麻。
匆忙回身一看,那遍寻自己踪迹不得的怨鬼赫然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真真是要逼死人了,此时不想现身也不行了
“该死,就说是暴食鬼,不然怎么能这样贪心睚眦,不过是吃了你两个蔫果子找我找了这么久”
这一水白桦树的山野僻壤,连个野味都打不到,不吃难道空饿着肚子?自己这么貌美如花,水灵灵的,真这么饿上几天村里人该心疼成什么样子。
纵然天生泥糊的心窍,可是承了附近人那么久的香火,居然一点人性也不通
“被供奉却一味贪婪,便是野神也太下作了些”
白满夏自知跟那豪不通人情只知道狂喷唾沫的男鬼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索性并手为掌,衣袖柔顺若水,滑落在肘处,露出段光洁的胳膊,像是块瓷藕般细腻。
夜阑坐看云东流,天边那孤月撒着惨白的辉光,透过层层枝叶缝隙,照亮了白满夏手上的镯子,翡翠镯子无声而颤,几乎要脱手而出,像是这林间倏然间多了轮满月,引得那被鬼打墙困住的人都警惕起来
“嗳呦,这法子一不小心就弄出这么大阵仗”
白满夏似是才发现自己镯子的异样般摇了摇头。瞥了眼底下那群人,正被自己这镯子唬的早已下了马,围作半圆,紧紧的把一白衣公子护卫在中间。
这群人论起来也是因为自己才蒙受此次劫难,该负的责任终究是要负的,食指遥遥画了个简单的阵符,本是虚无的空中随着之间绘出点点白光,灵巧的组成个圆阵把这些人护住。
眼看着怨鬼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双手结印,镯子赫然脱手飞出碎成片片,化作把把飞剑口中飞速念动法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