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顺有心阻拦,但为时已晚,也只好驱马随王英而去。
就在距离那女子仅有几步的地方,燕顺只觉得身下马蹄猛地一陷,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竟连人带马摔进一个大陷坑内。后面的人因马速太快,根本来不及勒住缰绳,也接二连三地摔入坑中,一时间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此时方有人反应过来,连忙高声急呼:“中计了,快撤!”
后方的鲁智深此时早已过了城门,听到那喊声,刚想转身撤离,却见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军,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厉声下令道:“关城门,放箭!”
“嗖嗖嗖”箭矢密集如雨水般射来,鲁智深怒目圆睁,怒吼一声,将手中禅杖挥舞得密不透风,箭矢被禅杖挥弹向四周飞去,火星四溅。
城外,花荣和宋江离城门仅有几步之遥,恰好听到有人高喊中计。花荣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宋江的缰绳,用力一扯,同时双腿猛夹马腹,两匹马长嘶一声,猛地转身,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城内,箭矢源源不断,如蝗虫铺天盖地,鲁智深虽勇,却也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多处挂彩,周围的郑天寿、李忠等人也陷入苦战,几阵箭雨之后,终是脱力瘫倒在地。
周围埋伏的军士见状一拥而上,将动弹不得的贼寇牢牢捆住。
此刻,方才还在城楼上怒目圆睁的秦明,从一处草垛后绕了出来,一边走向那陷坑前的女子,一边击节赞叹道:“郁押司好一出围师必阙,这贼寇果然如洪水,堵不如疏啊!”
那全副武装在门前挥舞旗帜的将军也放声大笑:“三山一网打尽,我镇三山以后怕是要换个称号咯……”
陷坑中,最先跌落、被压在最底下的王英,早已被挤得喘不过气来,此时听闻上面人声,更是一个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
青州府衙公堂,灯火通明。
慕容彦达看着被捆成蚕蛹的几个贼寇头领,已然忘记不久之前,自己听到他们的名字还害怕得筛糠。
此刻他得意忘形地走到一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故作惊讶道:“哎哟哟,让我猜猜,你这模样,定是那青面兽杨志对不对?”
杨志冷漠垂眼,并不作声。
慕容彦达朝着旁边的一人踱步而去:“瞧这面容生得倒是颇为俊俏,莫不是那白面郎君郑天寿?”
亦未得到回应。
他也不恼,又往右移了两步,盯着鲁智深那圆滚滚的脑袋和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大声笑道:“哈哈,你定是那花和尚鲁智深无疑了吧!”
谁料一直闭目的鲁智深突然睁眼,一口啐到慕容彦达面上。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口唾沫力道太过雄浑,慕容彦达毫无防备,竟被啐得往后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旁的王英早已醒来,见状像出了口恶气般,放肆地笑了起来,使那勒在肚子上的麻绳又陷进去几分。
四周站着的官差们见此情形,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慕容彦达坐在地上又羞又恼,“咻”地爬起,抢过秦明手中的马鞭,在几个贼寇头领身上狠狠抽了起来。
因平日里久不锻炼,才抽了几下,他便已气喘吁吁,手臂发酸,可心中的那股气却未消,便恨恨地将鞭子摔到地上,指挥道:“给我将这些贼寇押去牢房,好生‘伺候’着。”
他身边张虞侯得令,立刻大手一挥,涌上来一群公差,七手八脚地将这些头领尽数押下,一时间,公堂里热闹非凡。
韦暄静静候在一旁,待人走得差不多,才凑上前去,带着几分小心道:“知府大人,这边是我身边那位私名,此次捉拿贼寇立了不小的功劳。”
慕容彦达闻言向郁竺看去——这个女子他见过几面,往日跟在韦暄前后,看着颇为伶俐,这几天耳朵里倒是听了她不少事情,心中对她也算有了几分印象。
韦暄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揣摩着慕容彦达的脸色。
只见他虽然刚刚在那些贼寇头领面前丢了面子,但毕竟捉拿到了这祸害青州已久的三山贼寇,瞧着心情似乎还算得上是尚好的样子,便继续道:“赏罚应当分明,正好府衙内公吏亦有缺,我想不如……”
“你看着办吧。”没等韦暄把话说完,慕容彦达便不耐烦地袖子一挥,轻飘飘地转身走了。
如此便是同意了。
一旁的武松见状,立刻朝郁竺投来庆贺的眼神,郁竺回了他一个笑意,心里不知怎的,却有些喜忧参半。
这位青州的长官啊,观之行事做派,确实有点上不得台面了……
虽不知道后人会如何评价这段历史,但郁竺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一段话——北宋政和七年,青州民不聊生,官吏横征暴敛,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引得民怨沸腾,爆发了多起农民起义。只可惜,起义的首领鲁智深、杨志等人,惨遭恶吏郁竺的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