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一事,已成定局。娘娘。。。珍重自身才是。”
后来,朝华殿门开,圣旨待宣,果然如他所说,燕家倾倒。
为保父兄的性命,她答应了萧允羡的条件,主动喝下汤药,从此再无生育可能。
燕蓁睁开眼,眼角的泪痕尚未干,恍然间却轻笑出声。
那时的她真是问了个蠢问题,他那样的人,凡心中所求,怎可能得不到。
“小姐,你还好吗?”灵雨紧张的看着她,蹲在她身旁。
“我没事了,别担心。”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衣衫整齐的躺在床上,却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
“这是何处?什么时辰了?”
灵雨见她清醒过来,松了口气,将昨晚的事一一秉明。
昨夜她赶到后,见燕蓁一个人在亭子里,赶忙上前将药喂了。等了一会儿,人却仍昏迷不醒,她担心燕蓁的病情严重起来,正要去请示夫人,谁知一名下人带了郎中过来,并将海棠园一客房给她们暂住。
“我家主人说,小姐在琼林苑昏迷,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人这么离去,且放宽心在此休养。小人已经告知燕夫人,她亦赞成,待小姐身体好些,便来接人。”
听完灵雨的转述,燕蓁有些奇怪,询问道:“你来找我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是。奴婢也纳闷,换作以往,夫人早带人寻了来,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小姐带走的。”
她凝眉不语。
“也许。。。。是这琼林苑的主人说话好使,夫人不得不听?”
“你可见了或打听了这里的主人?”
“从昨夜到现在,凡奴婢所需所要他们都毫不推辞,但只要一聊起这里的主人便纷纷守口如瓶。”
“可再见过嘉儿?”
灵雨摇摇头,“她带路帮我找到了小姐,后来苑中下人来了,一番忙乱,不知何时人就不见了。”
“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谢大夫曾说过,我的喘症不会无端发作。这事有些蹊跷,但愿是我多心。”
闻言灵雨跪了下来,一脸愧疚。
“都是我,是我没脑子!我擅自离开了小姐,我是猪脑子。”
燕蓁噗嗤一笑,拦了她捶打自己的手。
“好啦,明明是我贪玩。此事当做给你我的教训,之后万不可这么大意了。”
“是。奴婢谨记。对了,”她从桌上取了叠好的披风,“这是昨夜发现小姐时身上披的,奴婢瞧着这面料,不知是哪家贵公子好心为小姐披上的。只是,怎么就留小姐一人在亭子里呢?”
燕蓁看了一眼手中的披风,不安在心中扩大,思索了一会儿,便吩咐灵雨去备车回府。
“小姐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着,不多休息一下吗?”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回去吧。”
收拾妥当后,主仆二人来到琼林苑侧门外的廊下等待马车。
左等右等也不见车来,反倒等来了一场春雨,她吩咐灵雨去借伞。
此时天光未透,春风料峭。周围还有宴席间一些余兴未尽的喧闹声。她缩了缩肩膀,此刻手脚冰凉,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抬头去看顺着房梁落下的雨水,淅淅沥沥。
突然,燕蓁感觉肩上一沉,温暖从背后传来,从上到下将她包裹住。
她一回头,鼻尖正好碰到了男人的胸膛,雪松般清冷的味道传来。
抬眼看去,一寸一寸,凸起的喉结、刀刻般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深沉的眼。一张轮廓锋利的俊脸神色平静,正淡淡的垂眸看着她。
燕蓁心口一跳,慌张的与男人拉开了些许距离。又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黑色鹤氅,呐呐开口:
“多谢。。。江大人。”
后者略一点头。
江刃辛走出来时,就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廊下,外面的雨势不大,细密朦胧,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她。刚才距离很近,近到他看见她的发梢上、睫毛上,落着一层细密的小水珠,连带那双黑灵灵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两个人沉默的并肩站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