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孟冬愉开口,对面一道疲惫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先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楠楠,在忙吗?”
是她母亲。
施荣。
孟冬愉皱了皱眉头,提醒她:“妈,说了多少次了,我叫孟冬愉。”
施荣讪讪笑了一声,连忙改了口:“冬愉啊,今天……发工资了吧?”
孟冬愉看了眼日期——15号。
是她在职时的发薪日。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我辞职了。”
施荣闻言,语气带着不理解:“那么好的工作怎么说辞就辞了?”
孟冬愉没吱声。
施荣似乎并不是真的在乎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离职的,又接着问:“现在有找到新的工作吗?”
孟冬愉闭了闭眼,如实回答:“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双方沉默了片刻,施荣被一道男声催促着再次开口:“你现在手头上有没有钱啊?你爸爸他……”
孟冬愉深吸了口气,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话音刚落,对面的打骂声顺着听筒传来。
“不争气的婆娘,你要是生个儿子,我们老孟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抬不起头。”
施荣的声音带着点哭腔,还有些闷,应该是捂住了听筒:“建华,孩子还听着呢。”
“砰”地一声,什么东西被扯开了,电话里的男声再次清晰了起来。
孟建华恶狠狠道:“我就是让她听着,老子辛辛苦苦把她养大,结果养出个白眼狼。”
“别人家的儿子每个月几万几万的给他爹娘打钱,你生的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每个月问她要几千块,跟要了她命似的。”
“现在还一声不吭地把工作给辞了,要知道有今天,老子他娘的当初就该把她掐死。”
施荣哭着劝说:“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玻璃瓶被摔碎,孟建华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天天护着,她能变成今天这样?”
“你们他娘的就是欠打。”
紧接着,是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痛苦、压抑又隐忍的哭声。
那些黑暗的记忆再次涌来,孟冬愉无力地将头垂下去。
她拼命地咬着嘴唇,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强压着哭腔,闭上眼睛给出了承诺:“孟建华,你别打她了。”
“明天,明天我去银行给你们汇款。”
电话挂断,孟冬愉缩在床边,胳膊环着膝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泪水麻木地往下涌。
每次她以为要突破枷锁的时候,就会被人肋着脖子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