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什么大当家咱们要派人查看武德司的人吗?”
“盯着吧,如果他们没走黑熊岭这条道,就放他们去容州,叶文常会解决。”周肆没事也不想和朝廷的人打交道,尤其是武德司属皇帝直系,轻易策反不了,还要好吃好喝供着,本来黑熊寨就不养闲人,真要把人扔去矿场,还要托南珉时时刻刻盯着,不划算。
“得了。”刘老实领了任务兴冲冲的走了,而周肆却想,今日初一,明天该就有要阖家搬迁到桥头县的百姓到了。
他得在去看看牛痘粉的进度,最好赶在二月前,给兵营的士兵全部接种。
……
“当家的,慢点。”一个妇人给前面拉板车的汉子擦汗,车上是一些锅碗瓢盆和衣服被子,上还坐了两个小娃娃,车后头跟着一个十二岁的哥儿,正是小芽一家。
“不能慢,得赶早,咱们先去定一间木楼暂时住着,去晚了怕没有了。”他和小芽都在工坊有宿舍,媳妇和两个娃娃却没着落,住县里人家里也不是不行,但哪里有黑熊寨建的木楼舒服,租子便宜不说,做饭也方便。
“我和孩子只要有个能避雨的窝棚就成,也不必要住那什么木楼。”妇人心疼钱,家里早几个月揭不开锅还是自家汉子卖了自个儿才有余粮,没成想这一卖有了运道,得了份差事不说,连家里哥儿也进了工坊,一家子才没说被饿死。
“要的,县里如今没有窝棚,木楼也不贵,我和小芽一个月的工钱供咱们吃喝住木楼没问题,等县里的房子修好,我还想你们搬去县里住。”
“一个县哪里住的下这多人,我听说咱们县大半人都过来桥头县讨生活了,过年你们回去,带的棉被棉布粮食,可叫村里其他人都红了眼,今年指不定有更多的人要过来,到时候没地住不只有搭窝棚。”
“不会的,人多了肯定还是要修木楼,只是桥头县也的确不大,不知道大当家有没有想法去长鹿县,把长鹿县的狗官也赶走。”只是他们的房子在乡下,可能赶不上长鹿县修房给分新房,而且他和小芽的工作都在桥头县,以后还是要在桥头县过日子。
“要是大当家真有这个想法,那是咱们长鹿县的福气。”妇人很多事都不懂,但明白黑熊寨是有本事的,才下山占了桥头县,就养活了一县的人不说,还把她们长鹿县的人也跟着养活。
“是,看今年,要是咱们家能在城南租一套房子,就把岳丈他们也接过来,咱们一家子也算是在桥头县扎根了。”汉子爹娘早逝,也没个兄弟姐妹,家里要是有个老人在,能等孩子下学看看孩子,也算是帮大忙了。
“诶,昨儿个我回去给爹娘送棉被,他们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妇人家里也不富裕,但去岁大家伙都要饿死的时候,爹娘还从嘴里省粮食接济他们,如今家里有钱了,可不得叫爹娘也享享福。
如此说说笑笑一路,终于是赶在天黑走到了桥头县,原本妇人还以为她们一家子来的够早了,结果到城门口一看,好家伙已经排了个长队,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来,正准备在城门口登记领验。
有的是准备在桥头县定下,就是去乡下种地,也是愿意的,有的则是看到工坊给的工钱眼热,今年也跟着熟人过来看能不能寻一个好的活计,等排到小芽一家的时候,后头也没什么人了。
“管事,木楼还有吗?”汉子搓着手,怕来晚了。
“有,年前城南的百姓都搬回县里了,木楼空出一半,你要租聘去牙行寻人,不用进县里,直接到原本城南百姓住的那一片寻人就是。”管事说话的声音嘶哑,想必今个儿问这话的人不少。
“城南百姓已经搬回县里了?”小芽和他爹走的时候,不是都还没动静吗?咋才过去几天城南的百姓就搬家了。
“就除夕前几天的事,那天整个城南的百姓都赶着好日子搬家,把县门口都堵的动不了。”赶在夜里才勉强搬完,第二日还有城南的百姓去县外拿些轻便没来得及搬的东西。
黑熊寨的动作就是快,他们这才离开几天城南百姓都搬回去了,那汉子等管事办好验,就领着一家子去木楼,牙行做事的人也麻利,毕竟这里的租子不讲价,直接问人是要楼上还是楼下,有空房当天就能签契入住。
忙活到了晚上,一家子终于是有个落脚地,妇人勤快,晓得汉子一路拉车累坏了,自个儿就拿着扫帚开始打扫,先头住木楼的人家也算爱护,不必大费劲的清洗,半个时辰工夫,屋里已经像模像样。
几个小的都睡了,汉子和妇人透着外头月光的亮,瞧床上的孩子们睡的好,便退出门,进了自己的屋,下面铺的是柳絮,上面盖的是棉被,比得往年冬日盖柳絮热火,他们一家子算是落地在桥头县了。
第114章庙会
翻过新年,桥头县得空歇一两日的百姓又开始忙活起来,正月里是要办庙会的,夜市日日都有,虽然也新鲜,但庙会这样传承的老东西,不光县里人,乡里人也借着这个机会热闹。
一时间桥头县的街上每日人来人往,半点没察觉到黑熊寨在热闹的集市拿了多少暗地里想要捣乱的人,这些捣乱的大部分都来自其他县,少部分是起了歪心思,审完了正好送进矿石补缺。
因为金矿缺人,周肆做主把矿场一批表现良好的犯人送了过去,若是挖金矿期间没有犯事,刑期是能减免的,且新矿这边是先用上沼气灯,日后挖矿也不必摸黑,算是对矿里犯人的另一种福利。
郑铁如今吃住在青峰寨,原本寨子里的百姓也都被大当家送粮过来的人给带走了,青峰寨的地盘顺理成章被黑熊寨的继承,只是郑铁晓得今年二月要动兵,自个儿还在金矿这里,心里焦急,怕大当家把机会都给新兵拿去磨砺了,叫他们这些老人干无趣的守矿工作,想必此刻南珉也一样急。
但急又没用,这出兵的事得看大当家的意思,他们擅自行动就是犯了军中大忌,郑铁还不想建业未半搁矿里挖石头,纵然真到了矿里他肯定也是挖掘小能手,可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偏偏此刻的周肆半点没有把人召回来的想法,左右里动兵还有一个来月,按郑铁的性子得到消息三五日的路都能日夜兼程,两日极限赶回来,他早把调令送过去,只怕郑铁之后一个月都要心浮气躁,掰着指头数日子。
“今个儿庙会正热闹,你与绥之怎么不去庙会上走走?”红秋大早上就见自家儿子又要一头扎进公务里,眉头一拧,就是皇帝还有新年假呢,怎么轮到自己儿子不过管一个县城,就忙的连陪未来夫郞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下去,绥之要是变心,她可不敢保证她家臭小子能找到第二个这样漂亮的媳妇,真是把他爹臭毛病全继承了去。
“我还”
“你还有点正事没做完?从除夕到正月初一,我就没看你歇过,正事有那么多非得今个儿做不成?”红秋一言打断,“从前你爹在位的时候,我可不见你小子这样勤快,便是再忙也得抽点时间陪陪绥之,难不成你以为除夕那日夜里绥之同你一块做事,就算是陪过了?”
这话倒是把周肆噎的没法还口,他这会忙是因为不少外县百姓拖家带口的过来投奔,需要仔细盘查,但此事的确不必他亲力亲为,不是有句话说,不懂带团队,只有自己累到死。
“好了,我瞧着秦襄他们几个做事靠谱,真要是有非要你处理的大事难道他们还寻不到你吗?整个桥头县才多大,十万火急的消息耽误个一时半刻也晚不了,听你娘我的,去换身好看的衣裳,陪陪绥之去庙会上走走。
整日一身黑不溜秋的衣裳,我也不晓得有什么好看,半点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爱俏。”
亲娘都这样说了,周肆当然是要反省自己是不是陪绥之的时间太少了,说起来从前山寨也忙,常有几日功夫见不到绥之,却隔三差五会抽出功夫陪人。
到了山下,两个人倒是能常见,白天晚上都只隔了堵墙,但的确少有只以玩乐为目的的闲游,纵然绥之愿意陪他整日忙活做事,也的确该考虑劳逸结合,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是容易断掉的。
只是衣裳就不必换了,因为周肆这些年个子窜的厉害,红秋又不在跟前,衣裳自然没有束发之前花里胡哨,都是些偏暗色的料子,换来换去也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