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啊,这深山老林还能遇上一个寨子出任务的弟兄,当真是天大的缘分。
“刘老实,你怎么在这儿,荒郊野岭你突然叫我一声,我还以为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差点要拿出随身携带的桃木剑准备驱邪了。”韩老五见是熟人,也激动的不行。
“滚蛋,深山老林的东西是你一把桃木剑能对付的?怎的,你们不是到容州寻治瘟疫的法子了吗?怎么还干起巡逻队的行当,去哪儿弄来这么一批人。”刘老实见过的人不少,身后被绳子捆住的一伙人个个尖嘴猴腮,一见就不是好人面相。
“害,这不是药弄出来没人试药效嘛,师父他说他要亲自上场,我们做徒弟哪能叫师父冒风险,就想着弄来一批犯过血案的土匪用用。”韩老五说的轻松,本来抓这伙犯人也没费多大功夫。
“这主意好,替天行道不说,还物尽其用。”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对了,你们不是在景昌府活动吗?怎么跑这深山老林了?”刺探情报也不用跑这荒郊野岭刺探,这连个人都没有。
“老当家回来了,他遣人回了寨子说是这回出海的水手想把家人接到桥头县生活,眼瞧着容州又乱,大当家就叫我等跑一趟,这不,有几个水手的家就在前头的村子。”
“小福村的人?那感情好,咱们的人就在小福村,不过眼下小福村瘟疫盛行,你们贸贸然过去不好,且等几日,看看咱们的药是否有效,不然这时候过去,容易染上病。”
“呀,小福村竟然有瘟疫,得亏是先遇见你们了,不然咱们弟兄几个可要折里面了。”刘老实心有余悸,毕竟他晓得孙大夫这趟出门为的是寻治天花的法子,眼下人停在小福村,那不就是说小福村有天花吗?
他们这伙人里可没有得过天花的汉子,要是贸然去了瘟疫地带,谁说的清能不能活。
“你们也别靠近了,大当家说了这瘟疫跟着风走,便是几百里也能传出去,虽然咱们在小福村日日都有熏艾撒石灰,如今情况大好,但也怕个万一。”韩老五是得过天花的,自然不怕,但眼前这伙弟兄可没得过,也是这里的条件不好,酒精没法大批量弄出来,不然情况还要更好些。
“好,我们不过去了,就在这附近活动。”刘老实也是听劝的,毕竟人大夫比他们这些大老粗懂的多。
只是韩老五这么一说,绑来的山匪们个个不乐意了,被吓站在原地尿了裤子,不肯再往前走,要不是嫌人身上埋汰,韩老五都要动手扛人了。
总归被绑了还有个屁的人权,还是老实跟他们去试药,没准到时候爷几个见药有用,心情一好给人条活路呢。
第96章归程
“师父,咱们这回药要是起作用,是直接和老实他们一块回寨子,还是在容州多留一些时日。听老实说,大当家已经打下桥头县了,年后还要动兵。咱们的药要是有效,我想着还是先回去,给寨子要打仗的弟兄们把牛痘种上,虽然疫病不止天花一种,但能杜绝天花也是好的。”
打仗多瘟疫,许多战场上活下来的士兵却逃不过瘟疫的魔爪,到时候兵营里还要他们这些做大夫的坐镇,眼瞧着牛痘法已经有眉目了,只要被证实有用,整几头病牛送回去,还怕弄不到痘粉吗?
“嗯。”孙大夫头也不抬的忙活,人带回来了,这接种的事宜早不宜迟,只是人痘接种的法子有好几种,大当家说水苗法最有效,不过医书上记载的都是旱苗法,这会换成牛痘也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
他打算几种法子都试一试,左右他弟子抓回来的恶匪多,可以分成几组弄个对比实验。
被连拖带拽拉回小福村的恶匪有几个不禁吓已经翻白眼晕过去了,还有的正求爷爷告奶奶说自己错了,叫大夫们大发慈悲饶他们一条性命,保证日后改过自新。
“这伙烧杀抢掠没少干的恶匪如今知道怕了,可见还要是刀子挨在自个儿身上才晓得疼。”韩老五捣药的动作不断粗暴起来,魔音贯耳听得人心烦气燥。
这类恶汉他们黑熊寨的人没少见,当初也有这样痛哭流涕说要痛改前非的,有不少汉子动了恻隐之心想求大当家饶人一命,结果转头大当家就把恶匪残害百姓的尸骨找出来,摆在太阳底下,再没人帮着说过话。
“死谁不怕,就是京城里的贵人也逃不过一死,不过我认为老天爷这点最公平,谁都逃不过一死就说明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天潢贵胄又如何,死了还不是烂肉一堆,要生蛆长虫。
“放屁,谁说死了都一样,你死了草席一卷天地为家,人贵老爷死了住着地底下偌大的墓地,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做陪葬,哪里一样了。”
“呸,这话说的就像贵老爷死了还能享受那些金银珠宝一样,等日子一到还不是化成一捧黄土,至于墓里的钱财到头来便宜了那伙盗墓的。”如今盗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当,甚至揭发到官府那儿,是要坐牢的,但真到了活不下去的份,谁还管这些。
“也是,要是咱们日后打仗没钱,就撺掇大当家去盗墓算了,尤其是帝王墓,里头好东西肯定不少。”反正大当家不信鬼神,估计也不觉得这事忌讳,甚至白得这样一笔银子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不过前几朝的墓上个乱世可能都被摸过了,眼下大燕皇帝的墓又在京城旁边,真要去墓里摸金是不敢大张旗鼓的。
“行了,这事少说。”孙大夫咳嗽了一下,就算是大当家真到要拿死人钱的份上,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干,不然天底下的人都要指着鼻子骂人了,也就是这伙跟着大当家身边久了的年轻汉子,对生死没个避讳,才敢这么大咧咧的讲出来。
韩老五也晓得师父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惦记入土为安的事,他们说要去挖坟,心里铁定不得劲,不过没事,到时候真要去墓里搜刮财宝,不告诉师父就是了。
“好了,抓几个人进来。”韩老五见师父准备好东西放下手里的药杵,吆喝师兄弟们拉犯人进来,紧接着草药棚里就传出一阵阵杀猪似的惨叫。
吓得隔老远的小福村村民一哆嗦,“这些大夫养猪了?”
“没见着啊。”
“没养猪人能叫这么惨?”听声音比捅了脖子的猪叫的还要撕心裂肺,渗人的慌。
“我瞧着他们好像是抓了什么恶匪回来,说要试药,该是那伙恶匪在叫。”晓得试药的人是土匪,村民半点不心疼,就是这惨叫声穿透力太强,听得人后背发凉,一个个都想,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了。
与此同时,打琼州紧赶慢赶的老当家一行人,终于是到了祁州地界,其实真要走,容州到桥头县的距离和琼州到桥头县的距离差不了多少,但南境多丘陵,路肯定没法走直道,拐来拐去走了不少冤枉路。
为此黑熊寨派去容州接人的队伍都到了好几日了,老当家一行人才从琼州离开走到祁州。
“报——大当家,老当家和老夫人到桥头县外了。”城外巡逻的汉子收到消息立马跑回县里给大当家汇报消息。
周肆正和秦襄说县里关停那家花楼的姑娘哥儿要如何安置,猛然听得他爹娘回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按他算的日子,怎么也还要几天才到。
“大当家,老当家和老夫人回来,你还不赶快把秦公子带着去接人。”秦襄原先还催着大当家想个法子安顿花楼的姑娘哥儿,这会老当家回来事也不急了,反而是催着大当家赶忙带夫郞去家长。
尽管语气正常,周肆还是听出人打算看好戏的心思,不过眼下不是同人掰扯的时候,撂了句,“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