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没有用移动电源去插上台灯,只点了蜡烛,嬴政身边无人,独坐于桌前。两人来了也没有多话,同样坐下,盯着摇曳的烛火,默默想着各自的心思。
座钟又报了一次时,指针嗒嗒嗒嗒走动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格外清晰。李世民想说这声音怪吵的,难怪不能放在卧房中用,但看看另两人的脸色,把话又憋回去了。
到底他最年轻,想得也开,没另两人那么深的感触。
就这样,眼看着分钟移到半点,移到10,移到11,终于响起了零点的报时。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李世民也默默跟着数,到十二声响罢,他心弦不由也跟着一松,抬眼向嬴政看去,却见他仍自垂眼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唯有嬴政不曾到他们秦汉两朝去消磨时间,在自己的时代里渐渐老去,到如今正是半百之年。
现在看起来,鬓仍乌,目有神,不见多少皱纹,望之四十许人,大概不是自然如此,而是玉玺之效。如今过了零点,他们知道,自己的命数确实是可以变的。
李世民比较简单,他跟嬴政原本去世的年纪差不多,都不算长寿,所以自己觉得还是能多活点时候的。刘彻心情就比较复杂了,他那年纪吧,也算高寿了。现在证明历史改变,寿终的时间也会变,那他可不一定是活得更久哦。
万一有个万一,早死也是可能的。
不过这时候他就不讲出来扫兴了。
李世民嫌气氛过于沉闷,一拍桌子,豪气地道:“难道过了这个点,我们就散了睡觉去吗?来来来,都还剩什么吃的喝的,一起拿出来庆祝一下。”
很久没有穿越到后世去了,吃的喝的还真的没多少了。李世民自己号召的,自己摸了半天,嘿嘿尬笑,摸出来一听啤酒,十几包豆干。
别的都吃光了。啤酒还是当初他未成年的时候买来,被同剧组的老太太说了后收起来的,自己给忘了,不然也早就喝了。
“不怪我。我给父母、观音婢、玄龄、克明、玄成、辅机……”
“你打住。”刘彻一边摸剩余的食物出来往桌上放,一边赶紧给他叫停,“我不是来听你说相声贯口的,等你报完名,天都亮了。”
他剩的也不多,压箱底的几种水果找出来了,同样忘记了才得以幸存的一大把烧烤——当时想存着没事时解馋,回来宫中就能做,便给抛在了脑后。
嬴政起身,把应急灯打开,一时没拿什么,被催促了两次,才抿着唇,拿出了一个蛋糕。
李世民惊讶地盯着上面那五根彩色蜡烛,叫了起来:“你那么久前就把蛋糕定好了!”
嬴政恼怒地盯了他一眼,板着脸道:“是宫里做的。”
只有蜡烛是从后世带过来的。
他原本想自己度过这一夜,一时兴起让人做了个蛋糕,也没打算吃,就想点上蜡烛到天明。
现在好了,什么感怀全让硬凑过来的这两人破坏得一干二净,他抬手就想把蛋糕收回去,被刘彻和李世民一人一边拉住袖子给拦住了。
“应景,不能收,这是真新生。生日用蛋糕是西人的习俗,不必学它。不过新生之喜,用特殊的方式庆贺一下也好。”刘彻边笑边说,拿桌上未熄的蜡烛点燃了蛋糕上的,然后吹熄了搁在一边,“一起吹了吧。”
“我来我来。”李世民肺活量极好,五根蜡烛能一口气吹灭,八成功劳得算在他身上。
宫里做蛋糕的手艺不差,不过这种甜腻的食物,他们为了健康起见忌口得久了,现在实在吃不了太多,一人分了一块意思一下就算了。
刘彻感慨道:“我家弃疾十六岁,已经长成,看你过了这一劫,我准备带他再出海长一长见识,然后就回去了。”
李世民想了想,点头道:“阿鸾十二岁,还小,不过一起出海的话,总也得一两年,到时也确实好回去了。”
他笑道:“我这趟没白来,我家阿鸾活泼了不少。”
李承康的性子更像母亲一点,比较文静。李世民也不是不满意,就是怕在宫里文静得过了变成内向,内向再变成有事闷心里不说给扭曲了。
来这一趟,没有太子身份的拘束,有了平等相处的朋友,李承康确实活泼了很多,完全没有内向的样子。李世民当然高兴了,他本来就没想在这里学成什么,只想孩子能心理健康就得了。
一高兴,他向嬴政发起了邀请:“不如你也去我那里散散心,你看你除了一起去后世的时候哪都不去,现在比我们都老了。既然有这个功能为什么不用起来,也是变相延寿嘛。”
嬴政又用力盯了他一眼,难得赞同了一下刘彻。
还是小孩子时可爱,现在这什么破嘴,讲句话太戳人了,什么比他们都老了,一个个年纪与心性不符的老黄瓜刷绿漆,还在他面前装嫩。
“朕会考虑。”他说——
天子不在的咸阳城并没有什么波澜。
皇帝虽然出巡不多,但这么多年也总有几次,太子扶苏监国已经熟练了,咸阳城的朝野军民也都已经习惯了。
尤其是现在咸阳正在为另一件事热闹着,天子又没有大张旗鼓地出游,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运动会的举办上。
这不是第一年办运动会,但大家的热情仍然如第一年一般高涨。此时的运动会还不是各郡派人出赛,而是“关中运动会”。
嬴政的意思是,关中先办起来,各郡也可以自己举办,各自积攒经验。如果举办个三五次之后不出乱子,经办得法,就可以办全国性的了。
至于运动员,现在还是从官员贵族子弟和军中而来的较多,也有少量民间出现的人才。除了原本就是专业训练的骑术和箭术这类以外,专业训练的是一个都没有,主打一个纯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