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生缩了缩身子,很冷的样子。二狗心想,她可能很冷。这样想着,便把傅南生往火堆边挪了一点,还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盖着。然后二狗重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又活了过来。他正打算坐回去,却忽然起了尿意,便转身朝庙外出去方便方便。他走出荒庙的一瞬间,身后的傅南生便霍然睁开了眼睛。傅南生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熟睡的流浪儿和庙门口的动静,一边努力扭着身体,将被捆的双手往火堆边靠。火堆的火并不大,但燎到手上还是会火辣辣的疼。傅南生咬着牙,忍着疼,静静地等待着。他必须得逃走,否则不知会被这群流浪儿如何羞辱折磨。其实绳子被烧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终于,绳子断了。傅南生急忙收回手,舔了舔被烧到的地方。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过于在意伤口,否则要再被发现就真是再没有逃走的机会了。这样一想,他赶紧解开脚上的绳子,蹑手蹑脚地朝旧庙外头去,可刚走几步,他便听到了声响,猛地一惊,冷汗都浸透了衣裳,回头去看,却是一个流浪儿在梦中翻了个身,说了一句梦话。不能被发现,不能再被抓住,否则他们会打死我的。傅南生这样想着,一颗心悬上了嗓子眼儿。他深呼吸,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了篝火上面。他捡起了一根正在烧着的木棍,手有些软,也有些犹豫。可若他不这样做,死的就是他。是你们逼我的。傅南生心想。你们先想绑我走,又欺辱我,是你们活该。傅南生心想。他这么想着,将燃烧着的木棍凑近了神像下的破布,看着那干燥的破布迅速燃烧了起来,火苗一窜比人还高,立刻蔓延到了旁边的稻草上。傅南生又点燃了别处,猛地听到二狗叫道:“我操!你干什么!你疯了?!”疯的是你们,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却想绑了我!事到如今,傅南生一不做二不休,见二狗狰狞着脸色朝自己扑来,便弯腰再拾起几条燃烧着的木棍,朝二狗身上一扔,自己则匆忙地朝庙外跑。傅南生逃出去很远了,耳边还能听到二狗和那群流浪儿的嚎骂声。你们活该。傅南生边跑边想。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活该。是你们先想害我的。傅南生一路奔跑到了天亮,瘫倒在树下再也动不了了。他喉咙里火辣辣的满是血腥味儿,手脚再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就连心里都产生了绝望。他想,要不然就这样吧,听天由命。他在树下躺了很久,数不清有多久,直到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把水给我。”水。傅南生听到了这个字,来了一点力气,勉强地睁开眼睛,看着抱他起身的人。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和他差不多大,却穿得很干净,看得出浑身的穿戴都价值不菲。这人满脸的稚气,又满脸的温柔笑意,半抱着他,和气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们打猎路过这里,看到你晕在树下,所以来看看。你要不要喝一点水?”傅南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他手里的水。那孩子便将水放到他嘴边,耐心地喂他喝。傅南生喝了几口水,缓了缓劲儿,哑着嗓子道:“救我。”那孩子点点头:“放心吧,不会扔下你的。”傅南生就这样获救了。那孩子喂了他水,又给他吃干粮,给他批了一件外罩,坐在一边的地上看着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这荒郊野外?”傅南生吃着干粮,默然看他一眼,并不想回答。那孩子笑了笑,道:“你不想说也没事,慢些吃,怕噎着。”傅南生咽下干粮,又喝了一口水,问:“你们要去哪里?”那孩子不计较他的态度,仍然温和地道:“我天黑前要回京城里面。”傅南生眼前一亮,问:“这里是京城郊外了?”那孩子道:“算是吧,不过也还得快马加鞭,不然到了傍晚就进不去了,京城最近关门关得早。”傅南生忙道:“我也要去京城,求求你带我一起去。”那孩子道:“可以啊。”傅南生惊喜地笑起来,连声道谢。那孩子摆摆手:“顺便而已,你不用这样。还是先吃东西吧,等会儿再去前面河边把伤口洗洗,我出来只带了一点跌打药,但涂一涂,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傅南生点点头。他吃完了干粮,被那孩子带去河边,看着对方打湿手帕要给自己擦身上的伤口,便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