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又要往外走,开了门,也没管门外的那些人,径自出去了。然后,一支冷箭从墙头射了过来,朝着他的心房扎去。陈飞卿一怔,闪躲得不太及,那箭便扎进了肩膀。他几乎不能相信,他爹是真想要他的命。鲁鼎与陈飞卿相互架着回到了御驾所在的驻地里,还跟着陈树断后。和很久以前很像,陈飞卿与鲁鼎常常这样,陈树也总跟着。但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三人便都有了自己的事,很少聚首。陈树急忙去打热水拿伤药,营帐里面便只剩下了陈飞卿与鲁鼎。鲁鼎的伤势轻一些,他倒了杯冷茶给陈飞卿喝,一面快速地道:“宁王接到你的消息就让人通知我赶回来接应你,但路上有些事耽误了一下,还好没太晚。宁王暂且不能轻举妄动,但他也已在尽力调动所有他能动的人手……大哥?”陈飞卿的神色令鲁鼎觉得有些陌生。半晌过后,陈飞卿道:“你也骗过我。”陈飞卿问他:“还有谁是没骗过我的?”鲁鼎一时无语。陈树打来热水:“快将伤口洗一洗,我给你们上药——怎么了?”陈飞卿与鲁鼎都看着陈树。陈树莫名其妙:“怎么了?”陈飞卿忽然笑了笑:“陈树也骗过我,他说他一定在我之后娶媳妇,如今孩子都能下地跑了。”陈树更加莫名其妙:“怎么——”他与鲁鼎都愣住了。陈飞卿忽然低下头,如同困兽般发出了一声呜咽,接着便在长久的夜里一直抱着头,一直在哭。夜半突然下起了暴雨。数月之后。皇上朝白千草道:“朕这几个月越来越觉得身子好了起来,看来你的新方子确实有效。”白千草还未说话,一旁的大王子便笑了起来:“小王我搜刮了那么多年的好东西都给你吃了,你当然也要好起来。”皇上也笑了:“本该道谢,但碍于如今立场,还是不说了。”大王子道:“哎,这还能抵消的吗?你该道谢就要道谢,别的事归别的事。”皇上笑着道:“朕宫里不少那些药材,若非被大王子挟来,朕也不必舟车劳顿地随军,或许比如今还要好。”“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若被其他人挟去,可没现在过得舒坦。”大王子道,“我是真心拿你做朋友,若你不是中原的皇帝,我二人必定能成为知己,你比你们中原其他人都正常多了。”皇上笑了笑。大王子又道:“一定有很多人说我的坏话,但我真觉得自己是个讲义气的人,你看苟珥为了傅南生害我多少次,你看傅南生害我多少次,我都没跟他们太计较过。所以你也不必怕,好好养着,来日我问鼎中原,兴许也不会杀你,人这一生要能寻一个这样好相处的人也不容易。”皇上道:“大王子有如此自信当然是好的。”“怎么,你还觉得你们那小侯爷能有胜算?”大王子失笑出声,“我们已经连下三城,你们那京城里还为了你们小侯爷手上的皇上是真是假在争论不休,最能打的安国侯还被他儿子给关天牢里了。不过你还真是好用,往城门前一推,不说立马降了,起码也有几分消了火气。其实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能消了火气,大家坐下来慢慢聊就再好不过,也省得生灵涂炭。所以你真该劝一劝小陈将军,那几座难打的城都是他的朋友在守,守得死伤无数,造孽。你不是仁君吗,这下子怎么就不怕你的百姓落难了?”皇上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道:“仁慈的人做不了皇上。”大王子道:“我以礼相待,好声好气,你也得给我些面子。”皇上扬手道:“那朕再请大王子下盘棋吧。”大王子皱眉:“不想下,你怎么那么喜欢下棋?”皇上微笑:“朕只喜欢与你下棋,因为朕不擅于下棋,难得遇到大王子这样比朕下得更不好的人。其实朕也欣赏大王子,很愿意与大王子做朋友。”大王子嫌弃地咧嘴摇头:“我知道你只喜欢年纪小的,我比你年纪大多了,你在哄我。”皇上笑道:“这是误解,朕喜欢相貌好看的,大王子就十分美貌。”大王子顿时笑了:“我父王总觉得我像妖怪,许多人都这样觉得。”皇上道:“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也没什么见识。”大王子道:“他们比你见多识广,你不是总待在你那皇宫里不能出门吗,托我的福才能多看看景色。”皇上微笑着问:“难道不是大王子托朕的福气才能多看看中原的景色吗?”在傅南生穿上甲胄前,苟珥从未想过他能穿得起来这东西,结果却并没想象当中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