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乙心知裘千金肯定是帮人要的,应付一阵子便半推半就地给了。隔日去见皇上,瞧不出任何异样,仍然一本正经。但从芝兰玉树那儿传来的风声就没这样正经了。姚乙这下子是真正信了那点子捕风捉影——芝兰玉树清清醒醒地侍寝了,说那就是皇上。说皇上虽然看着羸弱,却极有情趣,挂着温和无比的神色,十分能玩。那可真是看不出来。姚乙又挺直了自己的铮铮铁骨,一日比一日觉得自己正派。傅南生却恼火起来,找着姚乙闹:“皇上龙体抱恙,你是何居心?”姚乙心中冷笑连连。装,继续装,不过就是失宠了而已,小侯爷不理了,皇上也不理了。“傅大人说什么话,我真没听懂。”傅南生道:“芝兰玉树!”姚乙疑惑地问:“他俩怎么了?裘老板说看他俩面善,问我要,我想着此次皇上南巡,一直借住在裘老板的山庄里面,我也是欠了他人情,便送给他了。”傅南生冷笑道:“不必和我东拉西扯,你就是想把他们送给皇上。”姚乙也有点不耐烦他这小肚鸡肠一天到晚为了拈酸吃醋的事找自己麻烦,便道:“傅大人,且不说我是最后知道此事的,先前你自己说要给皇上找人随侍,如今若如你所言,芝兰玉树得了圣眷,不是很好吗?”傅南生道:“我怕姚大人□□得太好。”姚乙道:“他俩惯会服侍人,傅大人不必担忧。”傅南生在他这儿讨不了好,气冲冲地走了。临走时撞见急匆匆赶来前院的张大树,也是十分冷漠,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张大树失落无比。姚乙好笑地道:“他如今失意,还不趁机把握着?”张大树脸上发热:“老爷误会了。”姚乙笑了笑,又问:“他和你说过别的话没?”张大树疑惑地问:“什么别的话?”姚乙道:“就是与你俩私房话无关的话。”张大树想了想,摇头:“没有说过,他从来没有问过老爷的事。”姚乙道:“他若提了,你可别傻乎乎乱说。”张大树点头:“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张大树找到傅南生,是在赌坊里面。其实也并非是刻意去找,而是张大树自己要去赌坊——他这些日子把握机会跟着傅南生,倒确实又能陪着玩乐。但傅南生实在太能花钱,一些东西明明只是多看一眼,明明也吃不下,就是要买。傅南生倒是不需要张大树结账,只是张大树自己撑不住脸,争着要给钱。傅南生有些不耐烦:“你给不起那么多,不用你给,你又没钱。”越是这样讲,张大树就越是要撑住这口气。然而傅南生太败家,他起先给张大树的银票,全被张大树给了回来,这还不够。张大树心一横,在姚府做账的时候忐忑地动了些手脚。可一时不敢动大了,只敢小偷小摸。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张大树便想去赌坊里面撞大运。他试探着去过一两次,还真撞到了运气,买了一个金镯子送给傅南生,换来傅南生多笑了两下。如今傅南生不高兴,张大树便想再去撞大运,多买点东西哄他笑。张大树进了赌坊,见赌坊里今日格外奇怪,人都挤在一处,仰头看着赌桌上面的人在摇色子。张大树自然也过去看热闹,挤了半天才看清楚,顿时便愣住了。坐在赌桌上摇色子的人,除了傅南生,还能是谁?傅南生坐在那儿,一派虔诚地摇了半天,衣袖都耷下去,雪白的手腕上戴着张大树送的那个金手镯,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玉镯子,磕碰在一起哐啷响。傅南生将色子扣在桌面上,看着众人将赌注放好,他偏偏要挑最少人的那处,将手上的玉镯子搁过去,开了赌盅。“你大爷!”傅南生很大声地骂了一句,皱眉看着庄家将他的玉镯子收走,“我还有。”他又将金镯子取了下来,如刚才一般摇色子下注。他又输了。庄家劝道:“这位公子,你已经没有赌注了,不妨明日再来。”“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打开门做赌坊劝人不要赌的,老板以前是念佛的吗?”傅南生的话惹来周围一阵大笑。庄家倒也不恼,跟着笑:“见这位公子生得模样好,怜香惜玉啊。”傅南生笑了笑:“我还有赌注。”他看了看周围,问,“我脱一件,一两银子。”台下的赌徒虽然不好男色,却见他生得极好,又都爱起哄,立刻便有人叫道:“我给!”一只手伸出去,傅南生就拿走了他手上的碎银子,朝庄家道:“我近日倒霉到家了,情场失意赌场必定得意,我就不信今晚翻不了本,我还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