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和你客气。可这事是他的家事争端,他不是很想说,我们就暂且不要多管。”傅南生略一想便想到了:“难道是为了赐婚的事?前两天孙秀才他们就在说热闹,说是皇上赐婚给了白大哥和皇甫侍郎的独生女儿。”陈飞卿点点头:“所以这事儿也不好管。”傅南生听别人说的时候没细想,此时见事情不那样简单,便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白千草平日里来去都气冲冲的模样,嘴上与面上也总是一副不情愿,但旁人请他帮着瞧的病没有不帮着瞧的,其实也算是个热心肠了,也并非是郑问其那样的骄纵个性。因他算皇上跟前的红人,当初大王子曾私下里查过他的喜好习性,除了被人请去瞧病,便十分不爱出门,只爱钻研医术,别说心仪的人,就连朋友恐怕也没几个,与陈飞卿都能算得是少有的亲近了。如今白千草为了赐婚的事与他爹争执到要离家出走,必定是不愿意要这门婚事,那就很可能是有心上人,心上人很可能是一个在他爹看来很荒唐绝不能接受的人……傅南生有些微妙地打量起了陈飞卿。白千草对待陈飞卿时格外的容易焦躁,可这莫名的焦躁却未曾阻碍过他被陈飞卿求着帮这帮那。陈飞卿说过,他是年幼时曾捉过蚱蜢放白千草身上,从此不受待见起来。又说过,开给陈飞卿的药总是格外的苦。……陈飞卿端着热好的烤鸭一回头,便见着傅南生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奇问:“你在想什么?”傅南生伸手捏住陈飞卿的脸,感慨道:“我在想,美色误人。”“……”陈飞卿沉默了一小会儿,警惕地道,“虽然不知你在说什么,但总觉着你又误会了什么。”傅南生问:“你不觉得,白大哥不愿意成亲,又不肯说出那人是谁……”陈飞卿猜他或许与自己想得差不多,便摆了摆手:“他不想说,我们就不必猜。”白千草没什么胃口,吃饭敷衍了事,纯属应酬主人家,吃完了又坐到一边去捣药。傅南生原本不打算去扰他的清净,吃完后便要进屋去,却被他叫住了:“你过来。”傅南生走过去,坐在他面前,很懂看眼色地伸出手给他诊脉。白千草诊完脉,又掰着傅南生的脸看,看看眼睛,看看舌头,甚至还摸了摸头发。完了问:“近两日有何不适?”傅南生道:“没什么不适。”白千草皱起了眉头:“一点也没有?”傅南生道:“一点倒是有,可能是喝了药,所以虚火有些旺,但并不碍事。”白千草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院子里便有些凝滞起来,一旁的陈飞卿不由得走到傅南生身后,将手轻轻地扶着傅南生的肩膀,问:“白大哥,你有话但说无妨。”白千草看了一眼陈飞卿,又看回了傅南生,淡淡地道:“我刚走了神。他没什么大碍,药照吃,不要动武,慢慢调养,一年内别再吃□□。”说完,他起身收拾了东西,去了客房里休息。傅南生回过头去笑:“吓了我一跳。”陈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却趁他有事出去后又找到白千草:“白大哥,他是不是怕我担心,所以请你瞒着我?”白千草皱眉道:“他确实暂时没事,照我开的药吃着,不要动武,慢慢调养,一年以内不要再乱来,并不会死。但他自己不这样认为,非得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要死,这就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了。”陈飞卿讶异地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你去问他,问我我问谁?”白千草不耐烦地道,“早和你说过,他练的那东西十分阴邪,他又急于求成,自然会伤身体,用你们习武之人的话来说大约就是走火入魔。但不必想得过于严重,你最该担心的是他的脑子,他若存了死志,吃药也不过是事倍功半。”陈飞卿想了想:“这倒好像是没有,只不过他偶尔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其实他以前的许多想法也异于常人。”白千草道:“心病我医不了,不要找我。”陈飞卿只好向他再次道谢,便不打扰他了。可走到门口,又被白千草叫住:“我翻过一些冷僻的医书,并不是十分有把握,但他是否心绪过于多变,且大多是些乖戾的想法?”陈飞卿点了点头,坦然道:“他性情一直都比常人敏感,变得很快,并且很有些偏执。但也不是他习武之后才这样,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了。”白千草道:“他天性如此,再加上那内功的催发,恐怕是火上浇油。我在药里添加了一些凝神静气的,但想必用处不会很大,你自己想法子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