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鱼只能不断地打嗝,呕出酸浓的胃液来,喉咙像是塞了一只点燃的线香,烧灼滚烫,熏着浓烟。
男与女的欢笑声像是梦魇,层层迭迭,纠缠不休的将她裹紧,直至窒息。
启元帝笑着问:“你想吐吗?也是,你还不懂这是什么好东西,等你长大了,会喜欢的。”
沈稚鱼浑身冒着寒气,她苍白着脸想要回头,记住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容。
一巴掌猛然甩在她脸上。
“不要直视我的脸,明白吗?”
启元帝冷冷道。
他终于在这个小女儿的身上,找回了久违的,丢失了六年的帝王尊严。
“你得早点习惯这一切。”
“因为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种。”
他想着,等叛军攻入皇城,就将这个不详之人献给敌军。
这场靡乱的狂欢持续到子时,沈稚鱼终于被赶出了长信殿。
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胃里面的烧灼感却总算好了一些。
女孩脚步凌乱,浑浑噩噩地往杂院所在的方向走。
这条通往家的路,昏暗无光,好像根本看不到尽头。她神情迟钝,行尸走肉般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两腿酸胀。
走过宫道,穿过回廊,再从杂院里面跌跌撞撞地经过。
她站在桌子前,抬头看着那个食盒,小心翼翼地爬到凳子上,从桌案探出一个脑袋尖。
沈稚鱼踩着凳子,伸出手打开了那个食盒。
里面的饭菜已经冷掉了。
那道僵冷的蒸鱼就静静躺在盘子里,鱼眼黢黑无光。
她眨了眨眼,一颗泪珠滴在盘子里。
她伸出小手抹了一把眼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好咸。
沈稚鱼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被带进长信殿,围观着一场又一场猎奇的交配,有的时候是男人和女人,有的时候是人和狗。
启元帝心情好的话,她就可以不用再看这种东西,而是被带下去,脸上敷一层厚厚的白粉,再扫两团晕红,让她跟着宫里的舞娘学跳舞。
启元帝说,将来她要学会讨那些叛军的欢心,这是她欠他的,她欠岐国的,如果不是她,现在神迹在手,岐国早已翻盘。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那天傍晚,宫女一如往常地来将她带走,走到回廊的时候,宫女见宫人四散逃窜,纷纷背着包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她有些慌,刚好看到熟人,抱着沈稚鱼匆匆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要去哪儿啊?”
熟人一跺脚,急道:“你怎么还去接她呀?敌军都已经到皇城脚下了,赶紧收拾东西逃命吧!”
宫女一听,六神无主,扑通一声把沈稚鱼扔到地上,往远处奔去。
凌乱的步伐纷纷从沈稚鱼身边经过。花瓶被撞倒,草木被踩踏,目光所及之地,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