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洛克皱着眉,该不会亚历克斯这一回来真的了吧?看他对那女孩的态度,简直前所未有,他突然又觉得亚历克斯穿上羽绒服更有人情味了,脸上竟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笑。所幸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是家族的来电,洛克当然不止是司机,亚历克斯身边容不了一个只会开车的废物,秘书的工作洛克同样做得很好。他听了一会儿来电人的讲话,然后有些轻蔑地笑,“这话你自己跟他说,我可不想被你拉下水。你太以为是了伊万诺维奇,简直表现得像个没脑子的德国容克,不要以为你在研究室里的那点成就亚历克斯就会容许你冒犯他。”来电人接着讲了什么,洛克紧绷的神情出现松动,“你保证?好吧,但是你听好了,我只会试一次。”
盛远朝洛克的方向走过来,问,“有事?”他从洛克的神情察觉出了不寻常。
“he研究所的伊万诺维奇教授打开电话,汇报新的研发成果。”洛克的神情有些躲闪。
“这是好事。”盛远把手揣进外套口袋,满不在乎地说。
“药物还不能定性,他们在寻找试验对象。”
“所以他们是想找谁?”盛远轻蔑地笑,“在我这只小白鼠之后,又想用谁来试药?”
洛克知道有些事是家族高层的决定,他这样的底下人最好别议论,谁都知道亚历克斯在安德鲁舅舅的培养下并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只是“试药”两个字被当事人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反而令人惊骇。但是,也不能怪长辈们无情,新时代里,科技是最好的武器。
洛克的目光越过盛远,落在了站在河岸的伊以身上。他看见盛远顺着他的目光回了一下头,侧脸表情的微妙变化说明他瞬间明白过什么,洛克已经做好了挨上一拳的准备,可是盛远只是回过头来说,“没问题。”
洛克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盛远等待着下文以为事情会有转折。
但是他只是转过头去,朝那个女孩走去,什么话都没说。
踏上返程的时候,伊以在后座睡着了,盛远把她歪到一边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免得她醒了难受。
洛克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一幕。
“我以为你喜欢她。”他说。
“又怎么样?”盛远语气轻佻。
“你该知道不是谁都挨得过那群疯子研发出来的鬼东西,”洛克好心地提醒,“她是个女孩,没法跟你比,”洛克突然对这个相处快一年也没怎么说过话的女孩生出同情,很想帮她争取些什么,“况且这次的新药会更猛,你知道的,he的药,有时候副作用比药效还大。”
“洛克,”盛远冷冷地说,“你多嘴了。”
洛克口中的he研究所,是布坎南家族资助的地下医学研究所,它拥有北美大陆上最尖端的药物科技成果,而至于为什么如此辉煌却是地下
一个例子。
二十年前,研究所成员福山忠吉和费尔南德斯合作找到了根治弱智儿的方法,虽然上下求索的道路漫长且惨无人道了点,但是成果令人振奋,在治疗中熬过药物副作用存活下来的那百分之三,在日后的学习中展现出非凡的智力水平,甚至超过了一半考入了常春藤盟校。药物实验对象百分之八十都是被遗弃在美国的中国孤儿,能够活到被治愈后的那一部分幸运儿得到了新的名字,为了方便日后的跟踪调查,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暮”字,这系列实验也因此被叫做“暮计划”。患者们康复后和医者们关系就不大了,社会学家接过手来,观察病人们出院后在社会的融入情况,孩子们被放回自己的故乡,由此展开寻根之旅,以后的种种故事貌似又是文学家们的事。扯远了——总之,给he研究所浇了一盆冷水的是,被治愈的孩子们被发现平均寿命是二十七岁,活的最长的那一位也没能等到三十岁的生日。
后遗症太猛,这是he的药物普遍不能得到推广的重要原因。
伊万诺维奇穿着白大褂,在华盛顿的凛凛寒风中等待来客。研究所建筑风格简单低调,一片环形的米色建筑围着宽阔的广场,缺口处通向城市的郊外道路。很快,一辆宾利拐了进来,在台阶下停下。
伊万诺维奇从台阶上下来,谦恭地为来客打开后车门。盛远下车,把车上昏睡着的伊以抱了下来,伊万诺维奇在前面引路,研究所所员们推出医用推床,盛远把伊以放上去,所员们推着推床进了医疗室,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