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溦,你”杜钰琅望着她,喃喃道。
“怎么了?”她回过头来,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杜钰琅并没有说下去,“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去办公室吧。”
变化已经在悄悄发生了,但是她如果自己还没有意识到,那他也没有豁达到主动去提醒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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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资料都搬到这里来了啊。”乐桐溦翻阅着杜钰琅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是以前杜家生意往来上的记录、原料供应商的情况调查和买家偏好调查一类的资料,曾经应该是放在杜清誉书房里的。
杜钰琅一边整理着手边的文件夹一边回答她:“嗯,这些东西放在家里没放在这儿安全,姑且也算得上是商业机密了,被别人看到恐怕不好。”
乐桐溦默默扫了眼摊得满桌都是的文件,声音充满了怀疑道:“商业机密你就这么放着?这不是随便进来一个人都能看到么”
“所以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啊,刚才你也看到了,这里的门需要刷卡加密码才能开,想偷偷进来也不容易。而且平时我也不会这么放着,昨天看得晚了些,就没有锁。”杜钰琅说完,乐桐溦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要看出来也不难。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是看了个通宵吧。”
杜钰琅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往常做事都是一丝不苟的,就算再晚再困也一定会把文件锁好了才走,不可能像这样随手摆在这里。”乐桐溦扬眸看向他,“钰琅,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再着急这些事也还是得一步一步来。要是你现在不注意休息把身体拖垮了,以后可怎么办?”
“我没事,不用担心。”他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说着关心的话,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
不过下一秒,当他的目光落到她手指的戒指上时,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现实。
那钻石的光芒,实在是太刺眼了。
“对了,刚才听你们说那个樊总对玉石不是很感兴趣,是因为什么啊?”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乐桐溦便换了话题问道。
“没有为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又不是非要有个理由。”杜钰琅的语气稍稍有些生硬,说完后自己觉得有些不妥,便又放缓了声调:“不过这个樊总的脾气十分固执,即便听了樊逸凡的建议来和靳函煊见面,也未必就会被说动。”
“肯定能说动的,是他的话,一定没问题。”乐桐溦确信地说。
这句话并不是盲目的乐观,从认识到现在,关于靳函煊她最不怀疑的就是他的能力。
杜钰琅定定看了她两秒没有说话,之前她也是这样笃定地告诉自己靳函煊不可能是害死杜清誉的背后黑手,而他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靳函煊有了这种程度的信任,甚至要超过了她对他的。
如此看来,有些事,或许早就有了预兆了,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桐溦,这些资料你尽快熟悉一下,之后会用到。”杜钰琅定了定神,开口时语气冷静,真像是在对自己的助手说话。
“我知道了。”其实不用等他说乐桐溦已经在开始看了,她细细地盯着文件,并没有注意到杜钰琅的神态变化,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方才内心的那一番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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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一集中,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当靳函煊打来电话的时候,乐桐溦才意识已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不出意外的,他那边谈得很顺利,樊思衡还欣然提出要和他共进午餐,靳函煊便也叫了杜钰琅和乐桐溦一起。
说实话,乐桐溦心里对那位“南山市的靳函煊”还是挺好奇的,听说他也在,不由带了一丝顽皮的心态想看看这个樊逸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靳函煊先陪着樊家父子去了吃饭的地方,杜钰琅和乐桐溦随后由他安排的司机送了过来。
这是一家日本料理店,里面装饰得很有和风气息,流水亭的设计新颖独特,一条周围包着竹条底下铺满鹅卵石的水道途径所有座位,并一直向后延伸进各个雅间里。
他们由店员领着,沿着水流一路七转八折,总算在一个雅间门口停了下来。
门刚一打开,就听里面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哟,弟妹来了!”
“是嫂子。”靳函煊的声音懒懒响起,然而他刚站起来准备向樊思衡介绍乐桐溦和杜钰琅时,樊逸凡就已经先他一步走了上来,站在乐桐溦面前。
“弟妹啊,可算是见着你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是实在没办法赶过去,后来看了新娘子的照片,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啊!早知道函煊这小子这么好福气,我当时说什么都会把手上的事推个一干二净去参加婚礼的!”
樊逸凡说完又紧接着轻捶了杜钰琅的肩膀一拳,不羁地说:“钰琅,你小子也是没良心,都不主动联系我!”
在来的路上乐桐溦听杜钰琅说过,他和樊逸凡只见过几面,话说的不多交情也不算深,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自来熟。
当然,见到真人后她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说樊逸凡在南山就和靳函煊在平市一样了,两个人都是靠脸就能混到饭吃的级别。不过要让她说自己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却是和外表无关,总结起来就一个词,超出想象。
即便是像靳函煊这样玩世不恭、不拘小节的人,在正式场合也还是比较注意形象的,至少穿着搭配上会合着规矩。而眼前这个人,明明是来谈正事的,却穿了一件花衬衫,一条九分的天蓝色牛仔裤,脚踩一双红色黑底的帆布鞋,整个打扮就像是要去拍写真的男明星一样。而且更醒目的是,他还留了一头长发,染成浅棕色,高高地扎在脑后,这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随心所欲的艺术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