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如此发展,当初布局之人岂能忍受?
她不可能平安归家。
放她归家,她这把双刃剑,只怕要被人生生断折。她平安不了几日。
但萧挽风偏偏只说一句“你都留下”。之后半句解释都无,只垂眸打量谢明裳的神色,等她的反应。
一觉睡醒便不肯开口的小娘子,在纸上落笔写“谁怕!”
于她心中,是否当真如她笔下那样想通了,不再畏惧提防,不再怕他?
她今日想通了,主动依偎上来,亲密无间。突然而来的亲昵,仿佛一场美妙的春梦。梦醒了无痕。
今日写给他的承诺书,明天是否还作数?谁知道。
两人拥着叠坐,谢明裳难得乖巧地坐在怀里,仰头听他说“留下”,乌亮眸子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皮肤温度透过布料彼此渗透,男人有力的手按住她后腰,掌心发热。发热的掌心下压着字纸。
那是谢明裳兴致上头写给他的承诺书。如今还在他衣袖里揣着。
过去的五年,她彻底忘了他。前两日,她短暂地想起自己的十四岁,想起他们之间的一段过往,又很快遗忘。
兴许明早清晨起来,她又换了副样子。再次遗忘她今日的承诺和不怕。
萧挽风经历了太多的失望,也就放低了期望,准备迎接下一次的失望。
“谢琅今日讨你归家。之后登门讨你的,或许还有你母亲,你父亲。但不管哪个来,你都留下。”
他平淡道完,取过纸笔,摊开桌面,把怀里的小娘子转过半圈,笔管塞进她手里。
“想什么?写给我。”
谢明裳莫名其妙抓着笔,盯着面前摊开的白纸。
写什么?
后腰被
圈得太紧,她挣扎起来。他搂得实在太用力了。
谢明裳提笔写:【放手】
身后的萧挽风果然微一松手,她便跳下地。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她背身写字,手拦着不让身后的人看。写完把字纸藏在身后。
萧挽风静等她的下一步动作。
无论纸上写的什么,无论她态度如何反复,他都早做好准备。
谢明裳转身瞧着他,神色果然不大高兴,把白纸黑学杵来他面前。
【本就说好不走】
【既然不走,当然留下】
【我只是不说话,又不是人傻】
【眼神好凶】
【不许对我凶】
趁萧挽风默念的瞬间,谢明裳弯下腰,“啾”,浅浅亲一下他的唇角,趿鞋跑回内室,继续坐在小案边写写画画。
被掀起的竹帘哗啦啦乱响。
萧挽风盯着那晃动竹帘,原地半晌没动。
————
八月初十这日。圣旨下。
追着第二封退兵令送出京城。赶在谢崇山兵马班师回京之前,皇恩浩荡,施恩于臣下,免除谢氏女明裳身上宫籍。
这回的传旨天使是个面生的清秀小公公,不再是黄内监了。对谢明裳摆出热络姿态,交接了圣旨之后,笑吟吟上前贺喜。
“六娘子不记得咱了?咱家逢春,原本在御前殿外伺候,新近换了差事,调入殿内伺候。时不时地出宫跑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