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潜入边境,递送情报的突厥探子。被唐彦真抓获,送到我这处来。逼问出口供,人已处置了。”
谢明裳万万没想到,那活物居然是个异族俘虏。哑然走出几步,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追问。
萧挽风却攥着她的手,一路说与她听。
辽东王领溃军逃回关东老巢,不甘失败,秘密联络北面的突厥人,意图引突厥轻骑南下入关,把死局盘活。
唐彦真抓捕的突厥奸细,正是奉突厥可汗之命,潜入中原探听战报消息的探子。具体两边商谈得如何,突厥人会不会发兵,还是未知数。
谢明裳吃惊地听着。突厥战力可不容小视!
多年之前,突厥曾有一次大举南下,一直打到了京城北五十里的渭水沿岸,险些攻陷了京城。
“这事我爹知道么?”
黑暗里,萧挽风握著她的手前行,反问:“你父亲在何处?”
“……”
战线拉得太长,谢崇山带领的追兵在辽东何处,无人说得准。
“为什么不上报朝廷,却送到殿下这处来?”
前方肩宽腿长的背影停顿片刻:“是个好问题。”继续攥着她的手往前走。
谢明裳抿了下唇。他没有答。
说话间,两人已停在甬道尽头,书房的日光下照密室,在地上投射一圈晕光。
萧挽风站在第一级石阶上,日光映上他浓黑锋锐的眉眼。他不回头地问:“再没有旁的要问?我们要上去了。”
身后的谢明裳站在石阶边。
其实,她有个最想问的问题,在嘴边滚过几轮,始终没问出口。
地下主阴,不大吉利。过世血亲的牌位,怎会供奉在地下?
密室藏着的,都是不欲人知的东西……
绝口不提的过世的父亲和兄长,也属于他“不欲旁人知晓”的一部分?
她难得地踌躇了片刻。
脚步停在原地不动,手指头勾了下对方温热的手掌。
“你父兄的……算了,不问了。”
她忽地改变主意,越过他身侧,当先拾级而上。
两人前后上书房,萧挽风扳下铜灯台,青石板严丝合缝地关拢。这时他才开口道:“最想问的,怎么突然不问了。”
谢明裳心想,问什么问。
人家父兄血亲的家族阴私事,平日一个字都不提,灵牌秘密放在地下。被自己意外发现,居然没有被问罪,平平安安地送上地面来……还要戳人肺管子?
自己以什么身份问,凭什么问?管那么多作甚?
心里旋风般转过一大圈,嘴上只说:“突然不想问,就不问了。成不成?”
萧挽风慢慢地走回木板床边坐下,看了她一眼。谢明裳心里一跳。她多久没被这种锋锐似刮骨刀的眼神盯过了?
“刚才就与你说,你只管问你的。答不答,是我的事。你怕什么。”
谢明裳怕什么?
她当即也坐去床上,翘着鞋晃悠几下:“我怕什么?我没什么可怕的。”
“没什么可怕的,你为何不敢问。”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萧挽风盯着身侧的小娘子,谢明裳扭头盯着窗外的落雨。
隔片刻,不知他如何想的,转提起之前的话题:“突厥俘虏之事重大,我未答你,生气了?”
谢明裳:“没有。”
向着窗外的脸忽地被两根手指扣住,扳回内室方向,萧挽风垂眸打量她的神色,“当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