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灯火通亮,人声鼎沸,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嘈杂声持续不绝,许多人在前院进进出出。明亮的灯火照亮半个夜空。
黎明前夕,雨势越来越大,前院的动静逐渐转小,屋檐下的雨水冲刷声里,她终于睡了过去。
——
“娘子昨夜没看见,前院那叫个热闹!”
第二天清晨,顾沛冒雨送朝食进晴风院。
人明显整夜没睡,胜在年纪轻,精神居然还很健旺,兴致勃勃转述给谢明裳听。
“起先只是拱卫司调兵,乌泱泱站满庭院。中途不知怎的泄露消息出去,把皇城司的人也引来一堆。”
“裕国公府半夜来讨人,上百人在门外骂战,弟兄们直接拔了刀。对峙半夜,他们没敢动手。”
“到最后,连新成立的千羽卫也来了人,说宫里问消息。刘指挥使出面,大和稀泥,好说歹说,把人挡回去了。”
“还有各路慰问伤情的、送礼压惊的、刺探消息的,一拨接一拨,严长史也整宿没睡,忙着应付这些门第。”
谢明裳坐在妆奁台前边梳头边听着,只听都觉得热闹:
“你方唱罢我登场,京城有名有姓的都来了,简直跟滑稽戏似的。闹了整夜,最后闹出个什么结果来?”
顾沛笑说:“闹了整夜,咱们从此清闲了。”
谢明裳:?
顾沛扭头正要走,谢明裳把他叫住,“话说清楚再走。昨夜前院忙得厉害,怎么突然又清闲了?”
顾沛:“这可不是我说的。殿下大清早吩咐下来的。”
就在这个清晨,河间王府通传各处:
【河间王宫中遇刺,出宫半途再度遇刺。可见京城有乱党,蓄意谋害。】
【乱党擒获伏法之前,河间王府关门谢客。除非圣上亲临,谁也不见。】
“抓获全体乱党,认罪伏法,谁知道猴年马月的事?总之,最近王府闭门谢客。可不就有空了?”顾沛道。
谢明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遭遇两场刺杀是个绝好理由,河间王府从此可以理直气壮地闭门谢客。
京城这摊浑水,不趟了。
“你家殿下人在何处?”她起身道:“我还想问问他昨晚的事。”
顾沛不很确定:“我看殿下每次回来晚了就睡外书房……兴许,现在人在外书房歇着?”
兰夏原本蹲在书架边擦拭木架,听到“睡外书房”几个字,忽地一扭头,噗嗤乐了。
在她对面,鹿鸣也忍着笑。
顾沛倒纳闷起来,“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谢明裳慢悠悠往院门外走,边走边说:“睡外书房,是我们谢家的保留笑话。你不是谢家人,当然听不懂。”
顾沛:……?
修缮过的前院外书房,谢明裳去过两次。布置比从前精致许多,布局大体没动。
一张八尺高的檀木底座大屏风隔开书房内外,屏风后通往内室。
内室里的床没换,还是谢家原本那张。
那也能叫做床?只能算两块木板,随意一拼,勉强凑成个床的样子。
外书房是什么地方?
从前还是谢家宅子时,每次她爹跟她娘吵架了,都被她娘撵去外书房睡。
指望她娘亲会好好布置外书房的床?做梦呢。
有两张木板不错了。
谢明裳原本没留意,被顾沛无意中提了一嘴,倒纳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