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从未提起其中的苦楚,此时对她技术的夸赞,杨盛文却觉得是实打实的伤害。
若不是迫不得己,她怎么敢在这种路况上开车?
翠花觉得杨盛文身上泛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好像不是很喜欢听到他们夸赞谢瑾年开车技术了得似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呵,可笑的男人自尊心!明明自己技不如女朋友,还不让别人夸她?杨老师心眼这么小的吗?
幸好过了最险的两道梁后,余下的路况都不用谢瑾年再帮忙,等到了天海市,已经是四天之后了。
翠花紧紧地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站在天海市人民医院的门口,平日里只有一眯眯的眼睛此刻睁得老大,贪婪地看着天海市繁华又热闹的场景,手心里全是汗:“妈,这就是大城市吗?”
吴丽群跟王闯这么多年也只来过一回天海市,而且还是十多年以前了,那时候街道t上所有建筑都灰扑扑的,基本上都是瓦房,路也大多数是泥路,人多,灰尘也大,跟村子里的山清水秀比起来差得远了,所以两人一直不曾羡慕过城市的生活,可这才过去多久?五道沟十多年来变化不大,房子从草棚泥房渐渐出现了青砖瓦房,楼房都非常稀少,但这天海市仿佛一夜之间遍地升起了高楼大厦,那明亮的灯光、洁净宽敞的街道、路上来往的车辆,难怪那么多人想尽办法要到大城市里生活了,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龟缩在五道沟里,竟然成了彻头彻尾的井底之蛙。
一进入天海市,石中信直接就被送进了医院,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走到碎石村的时候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的状态,随行医生急救的药都用完了,只能给他输基础的营养液,谢瑾年油门快踩得冒烟了,顾不上后面的车辆跟没跟上,直接就朝着人民医院飞奔。
人送进急救室抢救了,随行医生就是b市过来的大拿,直接换衣服进手术室主持抢救工作,但人能不能抢回来,一切都不好说。
邓光明带着石应群的骸骨以及李父李母先回了警局备案,杨盛文跟另外一辆车则跟在谢瑾年后面去了人民医院。
杨盛文车里也有一个病人王闯,他在路上也吐了几回,脸色青白青白的,看着也不太好,杨盛文也赶紧把他送来医院了。
石中信还在抢救,谢瑾年让杨盛文陪着赵姬在抢救室外等候,自己则带着王闯一家人去看医生。
王闯很局促,医生给他做检查的时候非常紧张,心律一直不正常,喘息也比平时要大许多,主治医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医生,问清楚他的病因后安排他去照肺部ct,又检查了他的用药,浓眉紧皱,一边看一边摇头:“你这病完全是被耽误的呀!这药怎么能这么用呢?到底是谁开的?”
吴丽群的心一沉:“是我们卫生站的医生……”
“庸医害人!”主治医生毫不客气地骂道,刷刷地填写完王闯的病历,开了一堆药:“原来的药立刻停了,新开的药先吃三天,等你的病情缓和下来了,再对症下药。”
吴丽群非常激动:“能治吗?”
主治医生道:“急性病都拖成了慢性病,只能慢慢治,好到什么程度就看他身体的恢复情况了。”转成了慢性病,治好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吴丽群擦着眼泪:“能治就好,我们不怕慢慢治,只是他现在一月里有大半个月都得躺着,吃您开的药的话,他的情况会改善吗?”
主治医生道:“吃了我的药若还要躺着,你尽管把我招牌砸了,但是这是慢性病,想要完全治好不太可能了,但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完全可以,只是不能太过劳累,也不能做太辛苦的工作。”
吴丽群高兴极了:“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动就好,不用他干活,只要不天天躺着我就烧香拜佛了。”
主治医生叹息着摇头,又给王闯开了剂消炎的针:“肺部有炎症未清,打一针消炎的针水,你也不用喘得这么难受,慢慢治吧。”
王闯高兴地咧开了嘴笑。
带着好友往前冲(1)
谢瑾年道:“医生,可能过几天我们就要到g市去,继续让g市的医生治,您的药方可以让我们带过去吗?”
老医生大手一挥:“有什么不可以?那边的医生更厉害,让他对着我的方子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增减用药,而且如果能中西医结合一起医治,效果会更好,g市的中医院非常好,你这病先用西药治标,再转中药治本,对身体大有益处。”
王家人信心大增,吴丽群更是连连感谢老医生的慷慨及医者仁心,谢瑾年在心里叹息一声,这时候的人心很纯朴,同行之间大多惺惺相惜,哪像后世——利益为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医生医术高超,开的药费用也不低,吴丽群囊中羞涩,想跟谢瑾年借钱交药费,但没等她开口,翠花已从兜里拿出了1000块钱递给她:“妈,锦年借我的,说等我们有钱了再还,不着急的。”
吴丽群叹息,这个时候还能顾及到他们的颜面……她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嗯,我们有钱了就还。”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去到g市,无论是多么辛苦的工作,她都要接下来,她家现在真的太需要钱了。
医生给王闯开了三瓶消炎的药水,全吊完得要七八个小时,谢瑾年带着翠花去医院外面的小餐馆打包了食物回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吃,自己则拿着饭跑到了急救室的走廊外:“还没有消息吗?”
石中信已经进去抢救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杨盛文摇了摇头,一脸的凝重。
谢瑾年担忧地看了一眼仿佛石化了一般的赵姬,拿了一盒饭递过去:“您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