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他爹已经对我下过一回死手,再次动手,难免会查到他们头上。而我必然会上京,是因为他们知道,我需得回京禀报。”卫歧镇静道,忽而跪下,“陛下,若不是这些狗贼作乱,我该是今日向您回禀在江南所获。还请您现下听我说。”
皇帝似是有所触动,缓缓道:“准奏。”
又补充道:“平身吧。”
在钱塘的几月发生了许多事。
刘二已作为人证送上京城过。是以卫歧先简略提起此人,而后从杏花村说起。
他说得很快,皇帝和太子不得不打断他好几次,询问他们二人在村中的细节。
而梁少州越听越错愕,卫歧说的许多事,他都不知道!他的母亲,怎会是什么溪女娘娘呢?而卫歧说到他掳走嘉卉时,他不由大着胆子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
隆佑帝面无表情,梁少州却有些心虚,立即为自己辩解道:“周氏和我从前有情,只是我父王为了大义定了周家之罪,她才会怪责于我。”
卫歧冷笑道:“你别想着再传她对质什么。她和五旬老头同行我都当真介意过,至于你,我是从未看在眼里,她亦是。”
梁少州涨红了脸,正要再说话,太子道:“行了,世子不必自取其辱了。卫歧你接着往下说。”
卫歧想了想,又说起在杏花村中发现密道。太子不免又打断几回,问起细节。至于如王府赴宴的机锋,他一笔带过。
终于,卫歧已经说到了陈氏被他们带走,梁少州不禁站了起来,冲到卫歧面前怒吼道:“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掳走我母亲!”
太子怒斥:“陛下面前,你岂敢放肆?”
很快就有宫人上前重新押着他跪下。卫歧道:“继续听。”
而说到有人想抢回陈氏不成,直接射杀后,在内几人神色各异。
梁少州难以置信地淌着眼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隐约知道藏在适园底下那数百万白银是如何而来,但平时不曾深想过。更没想过自己母亲竟会参与,且参与的程度又那么深。
父王居然命人一箭杀了母亲
卫歧没有说是谁派来的,他没有证据。但已经不用说了。
在把今日得知的密道一事添补齐后,卫歧打量皇帝神色,只有一瞬的不虞,心知他这回尽数坦白是赌对了。
卫歧又跪下了,道:“陛下,我知道这桩事横跨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所涉之人不计其数,动辄就是上万条人命。其中有梁氏皇族,和海外倭寇更有干系。真要彻底查明,怕是好几年功夫。但,我想求您,先为周家平反。”
皇帝叹道:“你先起来。”
卫歧没动。
“朕原就已经答应了你,不会要周氏的命。适才太子也和朕一一禀报了,昨夜周氏制住废后,及时救了太子妃。你喜爱她,朕可以同意你们的婚事。但翻案,不是朕嘴皮子动动就成的。”
“不仅如此,”卫歧道,“昨夜是她想到了太子极有可能被关在明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