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
温润的风徐徐吹拂,粉色的山樱花瓣点点簌簌落在了爱世的脸上和唇角处,她独自坐在窗边轻闭着眼感受,忽然就回想起了小时候外婆曾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好像也是在一个这样日光柔和的午后,就在这个房间里,她揉着眼不甘地呜呜哭泣,因为什么原因呢,好像又是因为和别的小孩一起闹矛盾了吧。
她总是太在意那些孩子对她的不友好了,和在东京的时候一样,似乎他们对她不好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对她不好,她好讨厌好讨厌,她最讨厌他们了……
回来后不论外婆和姐姐们怎么哄她,她都止不住哭泣,甚至还因她们对她越担心越安慰而越不管不顾地哭闹,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那时见她如此,外婆就逐渐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哄她了,而是深深地看着她,似乎带着些叹息的语调对她说了一些话。
爱世,不要用报复性的行为把自己糟糕痛苦的一面全部倾泻到珍视自己的人身上。
比起对你并不在意或是低看你对你不友好的人,你要更加珍惜珍爱自己的人。
不要对偏爱着自己的人视而不见。
那时,也许在用力思考外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才逐渐止住哭泣的吧。
……
其实她在很小的时候就隐隐能明白,像她这样的人,愿意真心对她好的人实在太少了,真心不真心的她最能体会得到,所以她觉得外婆说得对,她要更加珍视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不要再去强求那些根本就不喜欢她的人对她的好了,她不想再从那些人身上来证明自己什么了,她只需要守护着自己本就拥有的就好了。
她本该是这样的。
可在月郎这里,她却没有做到。
如今想想,她和月郎之间一直都是月郎在为她付出。
她孤独的时候,他陪着她玩闹;虽然他因为自己是小妖怪不希望她将他的存在告知别人,但在某种程度却也满足了她想独占他,让他只专属于她的心。
月郎是否是真心对待她的,她其实能感受到,可她却在享受这个真心的过程中一直心怀戒备,一面贪恋这份独属于她的情谊,一面对他又带着潜意识的忌惮。
因此最后仅仅因为有人说他是妖怪,而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就彻底远离了他。
将他曾经只对她一人的好,就用一个可能会伤害到她的揣测而全盘否定。
而她那时虽然因为这段情谊的骤然结束表示遗憾和难受,却也从没有反抗和质疑过,主动佩戴着能够划清他们界限的椿花御守。
结果呢?
看她都做了什么,她将这份对月郎的愧疚和对未来的期待寄托到了椿绚和小雨身上,想着没有了月郎,她还有他们。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确是这样做的,毕竟儿时玩伴嘛,不见的话很快就忘记了。
但她也发现,他们并不会像月郎一样对待她的。
对于椿绚来说,她只是他身为神职人员不得不肩负的职责,对她并没有本心上的真心喜欢,因此她对他的向往和过分热情只会是他无尽的负担。
而对于雨来说,她也已经完全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其实早在他们初见的时候他就告诉过她,她在他这边的定位——是他母亲要求的他不得不陪同的麻烦客人。
甚至在月郎这件事上,也更倾向月郎,仿佛印证了他对她的看法果然是准确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