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的太医很快就进了偏殿,过了一会来禀告,“长主乃是伤心过度。”“好,我知道了。”贺霖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莲生也没办法不伤心过度,“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等到莲生回去的时候,恐怕就是要亲耳听到噩耗了。她手臂撑在一旁的凭几上,良久无言。等到面前的那份茶水都已经温了之后,她才开口,“将水换新的来。”茶具是从新得的两淮之地那里来的,两淮原本也是南朝的属地,李桓前一年趁火打劫,看着南朝兵乱四起趁机发兵南下,南朝二十三州可以说没有费多少力气拿下,两国边境一直推到了长江沿岸。她面前的这些东西都是南朝的形制,看着格外秀气玲珑。贺霖抿了一口茶水,茶汤清香,带着一点的苦涩,她面前放着减缓茶汤苦味的茶果子。但是她没有碰过一下。过了良久,那边宫人传来消息,“长主已经苏醒了。”“服侍长主梳洗吧。”贺霖站起来说道。原本的计划,是要留莲生在昭阳殿内过夜,住个几天才回去,不过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永安长公主匆匆起身,直接就往殿外走去,这种事情是很不合礼仪的,但是贺霖眼下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追究这件事了。她甚至派出步辇让莲生快点赶到宫门处,宫门会在一定的时辰关闭,轻易不会开启,如果宫门夜开就一定是大事了。永安长公主坐在牛车里,心恨为什么自己今天乘坐的不是马车。外头赶车的杂胡骑奴废了许多力气才上牛车的速度快上那么一点。终于到达中山公府面前的时候,永安长公主不等外面的侍女卷起车廉,自己一把将车廉掀起来,从车上跳下来引得侍女一阵惊呼。此时有家人正从里面走出来,拿着代表着凶事的白灯笼就往门前挂,见到这幅场景,永安长公主如遭雷击,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头脑眩晕,甚至要跌倒在地。“怎么回事……”心中明明知道,可是终究还是抱着一份侥幸。家人对着她跪下,神色惶恐,“长主走后不久,郎主和郎君们用了一杯酪浆,过了不久,郎主和郎君们说腹痛……等到医官来的时候已经……”“甚?!”永安长公主大惊,她没想到那些孩子竟然也是……她眼前一黑,立刻就软了下去。如今中山公府里一口气没了好几个主人,府里头唯一一个能够做主的长公主却因伤心过度晕了过去,顿时下人们乱作一团。晚上李桓来昭阳殿,贺霖帮着他换衣裳,虽然是皇帝,但李桓的装束也不是她穿越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黄澄澄的,脑袋上戴金丝编制成的皇冠。其实李桓的装束和当初在大将军府里没有多少区别,头上戴幞头,内穿汉人交领外套折领胡服,放在街上,出去料子好上许多以外,他这一身装束还真的和大街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李桓换衣一切都是由贺霖来的,她从来不让那些宫人近李桓的身,李桓也高兴的很。“就这么不喜欢别的人近我的身。”他看着贺霖给他整理腰间的蹀躞带出声道。两人都在一扇屏风后面,这种地方正适合做点香艳的事。“那你喜欢别的男人近我的身么?”贺霖抬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说道。李桓原本满脸笑容,听到贺霖这句话立刻笑容上有了裂痕,甚至在裂痕之下露出一股冷来。北朝风气彪悍,女子们好妒成风,男子只有一个正妻并无妾侍在北朝并不稀奇,可是贵妇和男子养美姬一样豢养面首,也是正常的事,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李桓心下有一股戾气蔓延开来,他一把抓住了贺霖的手,把她按在屏风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亏得屏风乃是用上等良木所造而且又大,很有几分斤两,才没一下子就倒了下去。贺霖倒是没怎么痛,不过后背上传来一阵麻意。看来她刚刚的那些话还真的触怒他了。在这件事上,他还真的开不起玩笑么?“如今你总算知道,让别的女人近你的身,我是甚么感觉了吧?”贺霖见着李桓越来越黑的脸色,立刻出声补救。“你啊……”李桓长叹一声,把她圈进手臂中。“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好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她总觉得他是在害怕什么。“我答应你,我这一辈子就碰你一个人,只和你生孩子,但是你也这么对我好不好?”他轻声道,声音轻的有些让人心疼。皇家多的是皇后比皇帝长命的,一旦成为了皇太后,行事就没有制约,豢养面首还是小事,有些甚至以美貌多才的大臣纳入帷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