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不曾来钱州逛,我还不知道居然兴起这样的吃法。”琴濯感叹道。“靠山吃山,当地人总会变着法子来给自己创造价值。”“这倒是个挣钱的好法子,等回了京城我也效仿效仿。春天就做笋子,夏天做藕,秋天做各种菌子,冬天嘛……还可以做冬笋!”听着琴濯的豪言壮语,薛岑笑问:“夫人是打算当大厨了?”“我不一直是?”“那确实。”薛岑确认得也快。“我爹以前就说过要帮我开一家美食楼,让我当掌厨,这也算我的人生目标。”开店当掌厨这在薛岑看来并不难,哪怕赔了也自有他兜底,不过——薛岑抬手敲了琴濯一指头,“你的人生目标不是回钱州养老?”“你怎么知道?”琴濯瞪圆了眼,觉得他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你在梦里还天天念叨,现在倒是说说,你的人生目标到底是什么?”琴濯心里不由慌了下,生怕自己把不该说的都从梦里说了出来,当先问道:“我还说什么了?”以前微微也没提过她说梦话啊,难道是进了宫心事变多,所以做梦频繁连说梦话的毛病也出来了?看她眼巴巴的神情,薛岑故意不与她明说,只道:“那得问你自己,白日到底想了些什么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那我一整个白天想的都是你,你听到我梦里念叨你了么?”薛岑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在她唇下轻轻一抚,“还没给你蜜糖吃,嘴就这般甜了。”猜想他是唬自己,琴濯勾着他的香囊晃了晃,说话越发腻人了,“我成天泡在皇上这个大蜜罐子里,当然甜了!”薛岑暗啧了一声,虽然时常盼望她与自己亲近,可见她真如此了,反倒有些不习惯,主要是心理挠得慌。暗地里掐了把她的腰,薛岑压低声音警告:“要勾人也等回去,在这里想让我破功不成。”琴濯抬手从他的下巴尖掠过,率先往里头走,“我相信皇上的定力。”望着她故意摇曳起来的身姿,薛岑觉得晌午的清火茶都白喝了。定力不定力的,在她面前自己还哪里留得住。夜里不宜吃得太油腻,琴濯只让店家做了道凉拌春笋跟清炒笋干,又用新鲜的笋子切片熬了一盅粥,倒也吃得尽兴。晚上的客人相对还少些,琴濯见楼下还有不少位子,也不会因为久坐耽误了店家的生意,便又要了盅竹笋汤,慢悠悠喝着,欣赏着窗下临河的风景。茶余饭后,人们忍不住都会议论一下近日城中的事情。琴濯本是耷着眼随便一听,听到个“孟家”耳朵就忍不住一支棱,只因对面坐着薛岑,才没有当即掉回头去看。她抿了口汤轻轻放下耳盅,唯恐手下的一丁点动静将旁边的声音盖过去。听到当中一个人挑起头:“你们听说了没有?朝廷开始审理历年的冤假错案了,已经到了咱们钱州这边,这回可有的热闹了!”“这么说来,孟家不是头一件?”“这可不好说,孟家是不是真的冤还不好说呢。”“要我说这案子肯定要重审,当年孟大人治理钱州府的时候,我叔伯他们都还在,就是如今也都说孟大人是个清廉的好官。”“可当年钱州失守,十四州接连沦陷,也是由他孟家开始的,便是孟集没贪,疏忽职守也跑不了。”“这要真说起来,也是怪那帮贪官污吏,若不是他们从中取利,朝廷的兵马也不会溃散到那种地步。敌国的人都打进来了,仅有一个孟集又能顶什么事……”“这倒也是……说来也是可怜,孟家早就死的死,散的散,连个音讯也没了,就算朝廷真的重审此案,又有何用?”“那些旧案之中又有几个是活着的?不过是告祭亡魂罢了,多少也算个交代。若是真有后人在世,也不至于再背着骂名。”……琴濯听了一阵,渐渐走神,随后忍不住问起:“孟家的案子你也打算重审?”薛岑似乎没抬听清她的话,略略抬起眼。琴濯心虚,怕他觉察出端倪,只好又道:“因为一个孟集,中原的半壁江山都差点没了,钱州的百姓大抵都不会答应吧,这事可吃力不讨好。”薛岑也听到了旁边的议论,心里不知想什么,表情却是没什么变化,好像真的在听闲事一般,临后犹豫着说了句:“孟集……难辞其咎。”琴濯听罢,松开手指间搅住的帕子,没有再言语。作者有话要说:绿唧唧的车车只能靠小可爱们聪明的小脑瓜了~蜜三刀便是民间议论得再多,朝廷不发话,也不过是众人口中的闲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