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皇上他……”孟之微叹了阵气,又斜眼看向琴濯,“你也装着不说,我这头上都成草原给你们跑马了。”琴濯笑骂她一句,想起进宫前跟薛岑私下来往的那一阵,依旧觉得有些怪异。琴濯在外头待到黄昏时方才回宫,听程风说薛岑还在书房,便拿着自己买的蛋酥去了,进去后才发觉旁边还有个许久未见的夏起。“夏公子。”琴濯与夏起虽不生疏,但也没有多熟,称呼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夏起见她在自己面前也不遮掩,抬了下眉亦道:“夫人别来无恙。”或许是知道夏起也帮着薛岑蒙混过自己,琴濯在他面前倒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听到薛岑叫自己,便走过去自然地坐在他旁边。“今日回来得晚些?”薛岑摸到她的手尚有些冰凉,便握着揉捏起来。“我表姐就要回钱州了,我便多与她坐了一阵子。”琴濯捡了一块蛋酥递给他,关照他已成了顺其自然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我表姐跟赵大人也认识,今日遇到了便一同在香满楼吃了饭。”赵文汐那么大个戳在那里,跟着她的卧雪必然能看到,琴濯便干脆又编了个谎。好在薛岑也没细问,大概只要她不主动提到孟之微,旁人都是无所谓的。两人这厢你侬我侬的,倒把一旁的夏起给忽略了。看到夏起幽怨的目光,琴濯坐端正了问道:“夏公子什么来的京城?”“今日刚到。”夏起喝了口桌上的苦丁茶,压下自己心头泛起的一阵酸,又是那一派带些吊儿郎当的神色,“也别这么客气了,一起叫师兄多好。”身手上占不了薛岑的便宜,好歹他这个大师兄的辈分还是摆在这里的,多一个人称呼他一声“大师兄”,那也算赢了。琴濯倒没接他这个主动的示意,只是想着自己这么称呼他的话,薛岑应该会高兴,因而从善如流道:“师兄。”夏起还煞有介事地哎了一声,顺手从腰后拿出一把匕首来,道:“见面礼,别客气。”琴濯倒不想跟他客气,只是她要一把匕首何用……不过这鞘上的宝石倒是挺精致,日后撬下来也能卖不少钱,于是高高兴兴地收了。薛岑看到她摩挲那些宝石的时候,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暗笑以前也没发现她居然是个财迷。“这回来京城,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走了?”薛岑深知他的目的,想来是安排好了门中之事,不然也不会快过年的又跑出来。“不走了,赶明年开春非得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夏起咬牙切齿的,觉得自己之前下山就是个错误,丢了心不说还失了身。琴濯正认真数刀鞘上的宝石,闻言抬起头一脸好奇:“什么事?”薛岑是半点没想着替自己师兄兜着,一股脑道:“有人借师兄逃了婚,结果还不想负责,现在找不到人正愁呢。”“少胡说八道!”夏起炸毛。“我说得不对?”夏起:“……”琴濯琢磨了一下这个事,觉得比起薛岑这位大师兄是蛮惨的了,斟酌了半晌道:“师兄真是个老实人。”夏起再度无言,满屋里只有薛岑毫无顾忌的笑声。一眨眼,已到了腊月,朝廷已经封印,薛岑这个一国之主总算有了几天彻底的空闲。宫中各处都在筹备过年的事情,大鱼大肉的自不用琴濯自己准备,她便只做了些平日吃的小点,依照薛岑的口味,一律少放糖。是以如今薛岑手边也常见以往不曾放的糕饼点心之类,苦丁茶倒是喝得少了。从昨夜里开始,外头就飘着细碎的雪花,到今日已经白皑皑覆盖了一层。琴濯绣完了一片竹叶,便扒着窗户缝瞧了一阵,回头问薛岑:“你之前在杂货铺放的腊梅哪儿来的?”“是我在北苑折的,这会儿应该也开了一些,带你去瞧瞧?”左右呆着无事,琴濯想了想忙点点头。薛岑随即下榻,捡起她的鞋子,将她的脚搁在自己腿上给她穿戴整齐。琴濯则自顾自系好外袍的衣领,临出门也无需他叮嘱,给自己打包了一件毛领斗篷,还带了个手炉。薛岑笑道:“会照顾自己就好,不受冻。”“自然了,我可是很紧要自己的身体跟小命的。”薛岑笑着附和,着黄鹤风备了轿辇,一径去了北苑。这会儿的梅花还没有尽开,索性北苑种植得多,虽然稀稀拉拉地离远看倒也是一番盛景。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一进园子琴濯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深嗅了几口气,转而拿出一个布袋子来,指使薛岑道:“多摘些,能喝到明年腊月倒不会有空着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