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汐等她走后方才直起身,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回到寝殿后,琴濯也开始心神不宁起来。若说她的容貌相似一说还可以遮掩过去,可卧雪当初还在状元府待过,以赵文汐的敏捷心思,这么多巧合拼在一起,他真的不会起疑?琴濯倒不完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赵文汐知晓,只是这背后牵连的事情太多,她怕这一条线头被捡起,迟早也把孟之微给牵扯出来。犹豫了许久,琴濯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薛岑,也好让他及早防范一下。薛岑也知道赵文汐跟孟之微的关系非同一般,只是赵文汐这个人一向守礼有度,便是再好的关系他也不会多置喙别人家的家事,听后便道:“放心吧,就算他知道了,为了孟之微之故,他也不会随意将此事摊出来。”琴濯自不敢提自己真正所担心的事,急道:“可赵大人也是个直性子,他若真的怀疑起来,到时候没准会当着众朝臣的面参你一本,你谋夺臣妻这事儿可就兜不住了!”“担心我啊?”薛岑只是笑眯眯的,还有闲心腻歪在她身上。琴濯恼得推开他,道:“我说正经的,你能不能好好听一听!”“我不是有在听。”薛岑抓起她的发梢,挠挠她的下巴,神态自若,“可你如今也只是猜测,我总不能现在就把他绑起来塞住嘴。你说的我会注意,若是他真的起了疑,相信孟之微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薛岑知道孟之微跟自己妥协亦是因为琴濯,如果有人要将此事袒露出来,他头一个会反对。“你倒是会便利。”琴濯哼了一声,却犹不放心。就算有微微在,她又如何能跟赵文汐坦白呢?若依照他们的说法,薛岑还是抢了人家的妻子,这在赵文汐看来,大抵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了。惴惴不安了几日,朝堂上也未传来什么异动,琴濯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回宫之后,薛岑照常上朝下朝批折子,琴濯则在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做菜绣绣花看看书,因上次余惊未散,她这些时日都没敢再出宫,就怕再遇上个什么人。就在她彻底放下心之际,一日却忽然听到赵文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了薛岑一本。琴濯听闻的时候,绣花针就戳在了自己手指头上,疼也没顾上,怔怔道:“我这可真是个乌鸦嘴……”她说那些话时,原是想让薛岑长个记性,万万没想到赵文汐真的敢参当今皇上一本。午膳的时候薛岑也没过来,琴濯料想这事已经将他绊住了,叫来程风一问,方知朝中已经一片哗然。琴濯还想她这事能瞒得久一些,没料到这会儿就被抖露出来,焦灼得食不下咽。薛岑知道这消息瞒不住她,她必定要在意,所以百忙之中还抽出身来,陪她过来用膳。琴濯哪里吃得下,急得嘴上都要冒泡,先前只泡了些他惯喝的苦丁茶。薛岑见了,顺手拿过来喝了几口,道:“苦丁茶有好处,你也该常喝喝。”琴濯对他的淡然自若着实无法理解,将杯子抢下来,直截了当地问道:“赵文汐参了你一本,是知道我们的事了?其他的朝臣也都知道了?”“我也没想到我这位大理寺少卿倒是个心细如尘的。”薛岑抚着手指,并未见焦急之色,“今儿他在殿堂上掷地有声的样子,倒不愧是杨大人指点出来的学生。”“你是要急死我,谁跟你说这个了!”琴濯一拳砸进他手里,没能抽出来。见她皱着脸,薛岑方才说回正事,“就是细数前朝,也没人敢参堂堂皇帝的奏本,这满朝文武又有谁敢附和他?”“可事情不也包不住了?”“有道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仅凭赵文汐一人的说辞,谁也不敢随便站队。这可是污蔑一朝天子的大罪,若是事情有出入,可是要掉脑袋的。”琴濯一听,又由不得替赵文汐担心起来,犹豫道:“那赵文汐这么参你一本,你要如何处置他?”“朝中敢这么直言不讳的人才不多,赵文汐算一个,自然要好好嘉奖。”“他参你,你升他的官?”琴濯也听程风说了,赵文汐怼起人的架势可是半点不虚,就差指着他的脑袋骂了,便是杨大人那一伙老臣都不敢如此。虽然不想让赵文汐掉脑袋,琴濯觉得他这处理方式也挺奇怪的。“我若真以此治了他的罪,岂非是心虚而恼羞成怒?自自然然的众人抓不出其他的线索,只会觉得是他无理取闹,不会有人相信的。”琴濯听罢,觉得他这想法也不是一时就有的,怕是一开始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了,心思深沉的男人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