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维说的是他们四个把勒罗伊从被炸弹炸毁车头的房车里救出来、等待救援的那个山洞。勒罗伊环视了一圈:“入口没那麽开阔。”现在的这个山洞入口杂草丛生,非常隐蔽且狭窄,若不是有人指引,不一定能找得到入口,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勒罗伊没跟赫维多聊,他看到已在洞里的士兵中,有几个是最开始被rpg炸翻车受伤的,其他几名士兵在逃亡过程中或多或少也受伤了,其中一个士兵的手臂上的衣服都是血,看起来像是受了枪伤。
勒罗伊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给自己绑了止血带,血已经止住了。他打开医药箱,将瓶瓶罐罐都翻了一下,确认里面有什麽东西。勒罗伊拿出剪刀把士兵受伤那边胳膊的衣服袖子剪了,用棉签和生理盐水先将受枪伤士兵手臂伤口附近的泥土清理掉,清理的时候他想到他还在住院时处理的那个腿上扎了很多弹片的那个士兵。当时他直接将一整瓶生理盐水淋在那个士兵的腿上,现在想想当时简直是迪拜用法,现在勒罗伊不敢那麽用了,整个医药箱里只有一瓶生理盐水,还有半数士兵没到,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得省着点用。
优先处理完受枪伤的士兵,勒罗伊马不停蹄又去处理其他士兵的伤口。等到勒罗伊意识到只有六七个人,怎麽忙了这麽久,擡起头才发现所有阿佧士兵陆续都到齐了,他处理了不止六七个士兵的伤口。
人到齐了,意味着芬戈尔也回来了。
芬戈尔坐在洞口,勒罗伊和伤员在山洞最避风的内侧,他们隔着人群遥遥对望,勒罗伊用眼神上下扫视芬戈尔全身,芬戈尔脸髒兮兮的,咧嘴笑的时候只有牙齿是白的,山洞里已经有士兵疲惫地睡了,他打了个手语:“没受伤。”
勒罗伊回过头,继续给伤员的腿缠绷带。
芬戈尔跨过山洞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蹲到勒罗伊身边。这麽冷的天,勒罗伊还热出一头的汗。芬戈尔知道没处理完所有伤员勒罗伊是不会休息的,掰了块压缩饼干塞他嘴里,勒罗伊见是他,舌头一勾,把压缩饼干完全卷进嘴里。
芬戈尔看他吃东西,感觉很有意思。在做类似缠绷带这种不用动脑的活的时候,勒罗伊就会嚼嚼嚼,需要动脑评估伤情时,勒罗伊就停止咀嚼。
芬戈尔的眼神看得勒罗伊和伤员都不自在了,勒罗伊伸手把芬戈尔的脸推向一边:“你走开。”芬戈尔乐呵呵站起来去安排人轮流守夜了。
一个晚上经历了走错包厢、晚宴炸弹、树林逃亡,勒罗伊帮所有受伤的伤员处理完伤口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勒罗伊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腰,山洞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在沉睡。勒罗伊小心地跨过所有人,走到洞口。
守夜的士兵朝他点了点头,除了守夜的士兵,芬戈尔是离洞口最近的,勒罗伊从内侧走到这个位置,感觉风呼呼往山洞里灌,温度里内侧低了好几度。
芬戈尔背对着洞口,一只手紧紧抓着大衣,闭眼侧躺地睡着,另一只手却向前伸着。明明两只手都缩在大衣里睡更暖和,他却保持着平时睡觉的习惯。
勒罗伊接近芬戈尔,芬戈尔瞬间清醒,下意识去摸怀里的枪,看清人,他把手从怀里伸出来,声音带着还没完全清醒的睡意:“忙完了?”
勒罗伊先坐到芬戈尔旁边,再平躺到芬戈尔向前伸的手臂上:“嗯。”
芬戈尔没想到勒罗伊会这麽做:“怎麽不在里面睡?这里很冷。”
勒罗伊闭上眼睛:“这位置难道不是给我留的吗?”
芬戈尔笑了:“我们是兄弟吗?你躺得这麽板正?靠过来一点……”
勒罗伊闭着眼睛也笑了,他记得这是他们去中二城区剪头发的前一晚,芬戈尔让他主动枕在他胳膊上时说的话。
勒罗伊挪近,侧过身,把右手放到了芬戈尔腰上:“这样呢?”
芬戈尔用大衣把勒罗伊包裹起来:“真乖。”
……
勒罗伊刚睡着没多久,天就完全亮了。阳光照射进山洞里,在山洞里休息的士兵都窸窸窣窣地起床了。
一个士兵想去洞外尿尿,可是将军和医生躺在洞口,洞顶又矮,没法跳跃,他没信心自己可以跨过两个人而不踩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正苦恼着,那士兵与地上的芬戈尔对视,原来将军醒了。
芬戈尔托着勒罗伊缓的背缓坐起来,那士兵吃惊这麽大的动作医生竟然没醒。
勒罗伊睡得沉,一是昨晚精神和身体都很紧绷,太累了;二是平时两个人睡觉时,已经习惯了对方会有翻身、搂抱等动作。一开始和芬戈尔一起睡的时候,芬戈尔一动勒罗伊就醒了,后来相处久了,勒罗伊就不再会因为这些小动作醒来了。
那士兵以为芬戈尔是让位置给他过,连声道谢,正要往外走,芬戈尔叫住他:“等一下,帮我脱一下外套。”
芬戈尔让勒罗伊靠在他胸口,用右手扶着他的脑袋,那士兵帮芬戈尔脱了左边的袖子,芬戈尔换左手扶着勒罗伊的脑袋,又在那士兵的帮助下脱掉了右边的袖子。
芬戈尔将大衣盖在勒罗伊身上:“谢谢,你去忙吧。”
那士兵如蒙大赦,出洞放水去了。
感觉到身体腾空时勒罗伊睁开了眼睛,芬戈尔轻声道:“没事,睡吧。”勒罗伊又闭上了眼睛。
芬戈尔走后,勒罗伊在山洞内侧的角落又睡了一个多小时,突然被伤员痛苦的呻吟声惊醒。他掀开身上盖着的大衣,发现山洞里的人没了大半。